眼儿,直勾勾盯着这个戴口罩的男子,脑袋有点发懵:“你……你说话的声音很像我认识的人。”
她这么不确定的语气,只因为自己都觉得那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是那个人,他早就坐飞机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小山村还半夜去坟地里。
这男子微微一愣,昏暗的光线掩饰了他眼中的异样,他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见那些打着电筒的村民们没有再追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还有程松和彭陆,这时也赶到了。
“小桐,小桐你没事?”
“哎呀我的姑奶奶,刚才真是被吓到了,还以为你跑不见了,还好还好……”
桐一月正想说她刚才是怎么会拉错了人的,一转头却发现身边的口罩男子不见了。
“那个人呢?”
“谁啊?”彭陆愣愣地问。
“两个戴口罩的男人,我刚才拉错,不小心拉到其中一个的手,跑来了这里。”
程松望着茫茫夜色,若有所思地说:“这个人的动作很快,你刚才看见我们的时候,他就闪了。”
“算了,有惊无险,还好没被村民发现,我们还是快回孙建文的家吧。”
桐一月挥挥手,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去,不远处就是孙建文的屋子。
但桐一月这心里并不平静,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跟那个戴口罩的男子说话时,似乎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像……中药味。
她曾在Tomi身上闻到过,可是……可是那人不可能是Tomi啊,她今天亲眼看着Tomi离开的。
不过,仅仅是看着他进入贵宾通道而不是看着他上了飞机没再下来。
桐一月没有说出自己心头的疑问,越想越觉得或许是自己神思紊乱才会产生错觉的。
回到屋子,孙建文果然醒了,见到桐一月他们回来,孙建文立刻紧张地问:“你们去哪儿了?”
桐一月略一思索,平静地说:“刚才小树林那边有动静,村民过去了,我们也去看了看。”
“那……你们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孙建文半信半疑的表情,不怀好意的眼神又在桐一月身上乱瞄。
“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你天亮之后可以去打听一下。”
桐一月没打算告诉孙建文关于那两个男子的事。
孙建文本来还很困,见状也不再多说,回房间继续蒙头大睡。
折腾了一阵子,知道小树林的动静是两个男人的杰作,桐一月这心里不但没有踏实,反而更不安了。
到底是不是冲着沈泽宽来的?答案明显是很可能,但是除非有进一步的证实,目前还不能确定。
桐一月到凌晨了总算是睡去,早上9点才起床,一下楼就听到孙建文在说话,很大声。
他说昨晚村民发现有人在小树林里鬼鬼祟祟的,但没有追到人,如果被追到,很可能会被当场打一顿。
因为这村里曾经也发生过有人的坟墓被盗,所以每个人都很忌讳这一点,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先打了再说。
这话,也是孙建文在警告桐一月他们不要妄动,否则如果运气不好真招来一顿打,太不值得了。
吃过午饭,桐一月三人就在这村里转转,趁机也向村民们打听一下关于沈泽宽以前在这里养病的事。
但村民显然对这个人不熟悉,说沈泽宽在孙建文家很少会出来,至于他猝死当天去钓鱼,更是蹊跷,因为没人看见过他以前去河边钓鱼。
又是一团迷雾,桐一月感觉自己快失去耐心了,失望、迷茫、惶然,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查,她一时间也没了方向感。
听村民说,半山腰上有一座寺庙,里边还供奉着香火,有僧人在礼佛。
桐一月想去拜拜,希望自己能冷静一下,不要那么浮躁。
程松和彭陆也跟着的,还特意在村口买了香烛。
这寺庙很小,在周围的名气也不大,前来的香客少,看上去很冷清。
桐一月在拜佛时还悄悄许个愿,虔诚地三拜九叩之后才出了寺庙。
这半山腰上比山下更凉快,一阵风来,还有点冷,但空气却是更好了,寺庙周围是一片竹海。
桐一月随意地逛着,没有什么目标,只是想在这一处清静地走走。
在竹林深处,也就是寺庙的后院,掩映在翠绿中,很不容易发现。桐一月也是无意走到这里,不由得一愣……
正当她怔忡之际,这后院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戴口罩的男子,一看之下,桐一月蓦地大惊。
“你是Tomi的助理?”桐一月简直难以置信,脑子里瞬间想到了昨晚,惊诧之下脱口而出:“昨晚就是你和Tomi在小树林里的?”
桐一月的惊呼,不是没道理的,只因眼前这男子虽然戴着口罩,但他露出来的眉毛,那一边有道浅浅的疤痕,桐一月记得很清楚,这就是Tomi那位助理的形象。
昨晚那样的情况,光线太黑场面又乱,桐一月没看清楚这疤痕还不敢妄下判断,可现在,她觉得99%可能!
这位助理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虑,但还是保持着镇定说:“翁太太,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激动,虽然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真是抱歉,我还有事,失陪。”
太狡猾了,这家伙不否认也不承认,打马虎眼儿呢。
桐一月按捺住心底的激动,望着他的背影,想再追问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Tomi在不在?
但对方显然不想回答,走得很快,桐一月追不上,回头又再看看那后院的大门……难道Tomi在里边?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桐一月就那么神差鬼使的,慢慢走回到院门口,却只能局促地踱来踱去。
这可是寺庙,不是酒店宾馆,僧人也都是男的,她不方便进去,可是,这道门,就像是有魔力似的,像有什么在召唤她。
会在里边吗?桐一月原本低落的心都被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会去猜想。
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周围的气温都变得有些凉了,桐一月也抱着双肩,在寒意中瑟瑟轻颤着……山上果然不能待久了,衣服穿得不够,受不住寒气。
望着眼前的紧锁的院门,桐一月心里无声的叹息,正转身之际,却听里边传来一个嘶哑低沉的男声,带着熟悉的讽刺:“你这么虔诚地站在门外,就为了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不怕你家翁冕知道了会吃醋?”
这声音……这是……
“Tomi!”桐一月惊喜地喊出声,心里在欢呼着,可是当她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话,她就皱起了眉头。
“你不止一次提到翁冕,为什么?你以为我和翁冕的关系不正常吗?我们根本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桐一月也说不上来为何自己会在意Tomi的话,其实对于她和翁冕的流言蜚语,她早就听过无数,但唯有Tomi所说的能激起她心底那一点酸意。
Tomi却冷冷地说:“你何必跟我解释?”
“我……”是啊,桐一月也惊觉自己的异常,干嘛要解释,平时又不是没被人误解过。
桐一月一阵心烦意乱,隔着院门,她看不到Tomi,却能听出这声音,那么厚重的颗粒感,像磨沙纸似的,就是Tomi无疑。
她应该追问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晚是不是他?
“Tomi,你不是回M国去了吗,怎么突然会在这山上的寺庙里?还有……昨天晚上,你和你的助理,是不是去了山脚下的小树林?”
里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慢悠悠地说:“桐一月,你是不是过于关心我了?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不然你怎么会对我的私事那么在意?”
桐一月紧紧咬着下唇,她能听出他讽刺的语气,她应该转身就走的,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很想很想再看看这张脸,想看看那熟悉的背影……
她知道这是在找自虐,但她的意识不受控制。连自己都有点迷糊了,她到底是因为Tomi像翁析匀呢还是真的对Tomi动心?
“我……我只是……只是……”桐一月脑子混乱,说话都不是顺畅了。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有兴趣。如果你真的喜欢上我,你就趁早死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如冰凌塞进她的胸口,激起她的疼痛,冷冻着她滚烫的血液。
她呆住了,几秒之后她才自嘲地苦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面对这个男人,她一再地失控,甚至还在这儿等了好半天不走……这不是她该有的行为,她是迷乱了,她该清醒了。
桐一月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地说:“抱歉,打扰了,告辞。”
简单几个字,桐一月不再逗留,毅然转身,狠狠咬牙,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沉溺在幻想里,她爱的是翁析匀,而院门里那个人是>
即使两者有相似,可他毕竟不是翁析匀啊。如果是她老公,他怎么会忍心让她在这寒风里站那么久?
外表的相像只是一层虚幻,她爱翁析匀的灵魂,爱他身上所有的优点缺点,而Tomi只会讽刺她,打击她,这样的人,又怎能跟她的老公相比?
桐一月就这样不停地告诫着自己,然后,走出这片竹林。
程松和彭陆都在等她,见她出来了,焦急地迎上去……
“天色有变,我们得赶紧下山去。”
桐一月抬眸望望头顶,确实天色不如先前那么亮丽了,远处还有一片乌云在缓缓往这边移动,看样子不妙。
三人急匆匆下山了,而桐一月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那院门竟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外伫立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也很意外,在这里居然遇到桐一月了,而她好像也在做着某一件危险的事。
或许她自己还没意识到那种可怕的危险,以为只要有两个保镖在身边就能平安无事了吗?她真是……太掉以轻心了。
这男人眉头深锁,双眸里尽是担忧,很难想象他先前还对桐一月说着那么冷绝的话。
就这样站着发呆也过去了大约一小时,天空越发阴沉,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
他返回院门里,正好有僧人过来说,该到晚饭时间了。
他借宿在这里,但却是不会跟僧人们一起吃饭的,他有专门的伙食。
他也不吃荤,只吃素,并且晚上这一顿,不吃米饭。
在这清静的地方,就只有他和助理两人在吃饭,三个素菜一个汤,简单朴素的一餐。
“怎么?您吃这么少,没胃口吗?”
Tomi摇摇头,喝了两口汤,夹菜却是很慢的,好像筷子都很沉重,这不是有心事是什么,还不承认呢。
助理只能无声地叹息,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会傻呆呆的,还不就是心里有牵挂么。
这时候,一个穿着素色僧袍的和尚跑进院里来拿东西,引起了Tomi的注意。
“拿绳子做什么?”
那僧人一边跑一边匆忙说:“有人掉下山了,我们去救人。”
“……”
掉下山,怎么掉的?是谁掉下去了?
此时此刻,在半山腰的某一处陡峭的崖壁边上,程松正一脸焦急地冲着下边大喊……
“桐一月,桐一月……桐一月……”
“桐一月你怎么样了?出个声……”
看这架势,是桐一月掉下去了。
这山不是风景区,路都是长年累月被踩出来的,不是特意修葺的,也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
平时也都还好,小心点贴着里边走就没事,但前两天这一片下雨,山石泥土都所松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来个滑坡。
桐一月也是运气不好,在她掉下去之前,程松走在前边,没事,但她后来一脚踩下去就松动了,身子往下坠,抓都抓不住。
下边又是一片密林,加上光线不好,站在崖壁边上也看不到下边是什么情况,没有工具的话,很难救援。
所以彭陆回去寺庙搬救兵了,拿来绳索,就可以下去找人。
如果是掉在山脚还好,但偏偏不是在山脚,是在半山腰,只能从这个地方下去,希望桐一月命大,不要碰到尖锐的或者硬物比如石块什么的。
桐一月掉到哪里去了?她此刻正在一个土坑里,刚才掉落进来时虽然没有受重伤,但也是头昏眼花的,脚还扭到了,很疼,胳膊和腰上有些刮伤擦伤的痕迹,不过好在没有更深的伤口,如果及时来救援,安全上也没问题。
但坏就坏在……下雨了。
这土坑上边那周围有松动的大树,还有石头,如果雨势很大,土坑的口子有可能会撑不住往下陷,那棵大树的根部如果松动,土坑也会塌。
而桐一月还在里边,爬也爬不动,跳也跳不上来,最要命的是她现在……好冷。
雨水倾泻而下,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在天际划过可怕的电蛇,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山谷……桐一月不但冷,而且脚还痛得不能动弹。
没流血,就是肿了,需要立刻医治,但眼下,她连怎么从土坑里出去都不知道。
虽然桐一月很肯定程松和彭陆会来救她,可是现在天黑了,天气也这么恶劣,他们能不能尽快赶来,还是个问题。
桐一月全身都在哆嗦,感觉自己快要冻成冰棍了,那雨水无情地洒下来,连血液都要给她冻僵。
桐一月缩成一团,抬眸看着右上方土坑的边缘,那里的大树,会不会真的倒下来……
土坑一旦垮塌,桐一月就会被埋在里边,她会死……
“不……我想死……我还有孩子……我不想死……我想活……”桐一月心底在悲鸣,渴望活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救援的人不可能那么及时赶来,而那棵大树已经倒下来,土坑瞬间塌了大半。
桐一月的身子被埋,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位还在空气里。
如果再继续塌,她就真的完蛋了!
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好似是到了地狱?
在大自然面前,人的生命太弱小太脆弱,桐一月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暴雨、雷电、狂风……这是她的世界末日吗?
桐一月大半个身子都被泥土掩埋,她感觉心跳都快没了,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也许是翁析匀在召唤我了……他也想念我了吧……”桐一月泪如雨下,她只能在死亡来临之际,用这样苍白的安慰来说服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好好的,现在却面临着死亡。
被泥泞埋了大半个身子,桐一月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浸入骨髓的寒意让她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她无助地望着夜幕闪电划过的痕迹,心底的恐惧已经将她的整个意识包围。她在嘶喊,声音却时时被雷鸣所掩盖。
她快要死了……死了会去哪里?是烟消云散还是去到那个有爱人有亲人的天堂?
土坑的边缘还在继续垮塌,泥土沙石已经淹到了她的脖子,一旦淹没她的嘴巴和鼻子,她就没救了。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阴冷可怕,令人窒息的绝望会摧垮人的意志。桐一月闭上了眼睛,或许,下一秒,这土坑里就看不到人了。
在这生死一线间,桐一月快撑不住了,却忽然听到一声嘶吼……
“抓住!”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定是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来的,几乎在同时,桐一月面前掉下一根绳子。
这声音……桐一月猛地全身一震,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下,她死命地抓住绳子,近乎疯狂地哭喊着:“我抓住了,拉我上去!”
这是生存的希望,是绝望中迸发出来的一点曙光,任何语言都形容不了此刻的惊险和感动,那种对死亡的敬畏,没尝试过的人不会懂。
桐一月被拉出了土坑,不顾一切地抱住这个男人,然后,就在两人身后,那土坑瞬间完全塌陷,如果他再晚到几秒钟,桐一月就是死。
“Tomi,是你……”桐一月在昏厥过去之前发出的最后一点声音,便到在了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在她刚才的眼神,分明是一种巨大的惊喜,好像在说:“你来了,真好”。
Tomi冒着危险来救她,如天神一般在最危机的时刻出现,他现在全身都在发抖,这是一种后怕,假如他没能及时赶到,会是什么后果?
其实参与救援的人还不少,程松和彭陆,还有寺庙里来了几个僧人,Tomi的助理……
但是,这山腰的密林里,就算是白天都难找到一个人,何况是下暴雨的晚上。
也是桐一月命不该绝,Tomi找到她了,将她救起,虽然现在她昏迷,但总好过被淹没在土坑里,那或许可能死去几天都没人找得到。
带着一个昏迷的人,Tomi没办法走出了,而且桐一月现在身体状况很糟糕,不适宜再淋雨。
比她更糟糕的是Tomi,原本就还在病中,再这么折腾一番,他一个大男人也撑不住。
一个窄小的山洞里,Tomi把桐一月带到里面避雨,外边的风声雨声密集得让人心慌,不知道什么时候雨会停。
手机都废了,进了水,开机都开不了,通讯隔绝,无法联络到其他人,只能暂时窝在这里,等待天亮。
钻木取火。这样的技能,听似是太古老,但却是野外求生的必备。此刻,Tomi就在山洞里寻找可以生火的木头。
这里一片漆黑,半点亮光都没有,真像是到了世界的尽头,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了。
经过几番尝试,Tomi终于在摸黑的状况下升起了火。
这火光虽然很微弱,但在此刻恶劣的环境中,这就是星星之火,是求生的希望!
有了这火光,Tomi就能看清楚山洞里的情况,侥幸的是,这儿居然有不少干树枝干柴火,如果省着用,兴许是能支撑到天亮的。
Tomi将桐一月抱过来,让她也汲取着火光的温暖。
Tomi摸了摸桐一月的额头,心里又是一紧……她在发烧。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发烧不是小事,山洞里什么都没有,怎么给她退烧?
桐一月身上的衣服不能穿了,因为都是泥土,一会儿衣服干了之后就会变硬,会使得她的皮肤无法呼吸。
Tomi无奈之下只能将她的衣服脱下来,而他的衣服也是湿透了的,脱下来烤干。
他将桐一月的衣服拿到山洞门口,冒着刺骨的寒风,把这衣服在雨水里洗干净,却不拧干,然后再回到她身边,将湿衣服晾起来。
她虽然在火堆旁边,可还是在瑟瑟发抖,看上去就像一只脆弱的小兽,随时都会死去。
Tomi在她昏迷的时候,才能流露出眼底那些隐藏的担忧和心疼。
他紧紧搂着她,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没有发抖了,但人还是不清醒的,迷迷糊糊,时不时发出梦呓的低喃,两只手还不安份地在他怀里乱动。
Tomi真是受罪啊,温香软玉在怀,可他还要隐忍着,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桐一月嘴里发出咕噜一声,含糊地嗫嚅:“老公……你回来了……我知道是你……老公我好想你……唔……”
Tomi露出惊愕的神色,但低头一看,她还闭着眼睛,看来并没有醒。
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却疼惜地将她抱得更紧,喃喃地说了声:“你真傻啊……”
昏暗的光线中,桐一月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抬眸望着他,像着魔似的痴迷的眼光,含着热泪,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惊讶的眼神中,她吻上了他的唇。
Tomi瞬间就僵直了,可她却热情如火,笨拙的动作撩拨着男人紧绷的神经,在他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之后,他脑子里的理智也都被打翻了,陡然间从被动变为主动,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下去。
桐一月是不想清醒,她此刻不想分清楚是梦还是真,她只知道太久太久的思念需要找到突破口。
吻到喘不过气来,她才瘫软在他怀里,泪痕涟涟,脸上却是带着一丝喜悦的笑意,飘忽不清的声音说:“老公,你别再离开我了……”
Tomi吞了吞口水,强压下那股差点爆炸的渴望,干涩的喉咙里发出苦笑:“我……不是你老公,你看清楚,我是Tomi。”
“不……我不管……我不要听……不要听……”桐一月竟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或许她现在只是因为发烧神志不清?
不管怎样,也许糊里糊涂才好,至少可以短暂地释放内心的痛苦和悲伤。
就算现在来个一千瓦的灯泡照亮,就算有人说这不是翁析匀而是Tomi,桐一月也不想去搞清楚真实是什么。她需要的就是这种可以让她暂时沉浸在甜蜜里的假象。
“老公……你太狠心了,怎么可以丢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唔……如果是在做梦,那我不要醒来,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嘻嘻……老公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啵儿……”
桐一月这是完全放开了自己,真情流露,不管是撒娇还是卖萌,都是她内心真实的东西,都是她想对心爱的男人表露出来的。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子,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才会那么单纯无邪。
Tomi也知道现在辩解是没用的,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他只能安静地听着她念叨,弱弱的火光中,能看到他竟然也会偶尔露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边的雨声风声停了,没有电闪雷鸣了,渐渐的透进来一缕光亮。
桐一月混沌的意识是被寒意冷醒的,睁眼就看到一堆冒着白烟的灰烬,是烤火取暖留下的。
她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但却是干净的,烤干了的。
桐一月猛地坐起来,脑海里一下子涌进无数的片段,昨晚发生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是>
一回头,就看见Tomi躺在她身边,莫名的,她心底感到一阵踏实和感动,眼眶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劫后余生,她没死,是这个男人救了她。
一辈子都忘不了在死亡边缘的感觉,一只脚都踏进地狱了却又被人拽回了人间。她该哭也该笑,她就算是疯狂发泄情绪,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山洞外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经过雨水冲洗后的山林格外干净,还有鸟儿的鸣叫声,有薄薄的淡黄色光晕,是朝阳升起了吗?
桐一月急忙跑到山洞外,抬头望向天空,果真如她所料,一轮鲜艳的红日在东方的云霞中冉冉升起,像极了一只被放大N倍的咸蛋黄。
清新的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负氧离子,混合着泥土的清香,钻进呼吸,洗涤着身体的每一处污秽,勃勃生机能将那些恐惧和阴暗都赶走。
昨晚还像世界末日,今天就是阳光明媚了,这巨大的反差,让桐一月无不感慨……既然大难不死,她就要更坚定地活着。
返回山洞,桐一月想叫醒Tomi,可是他却睡得很沉,怎么都没反应。
桐一月看着他这苍白异常的脸色,感觉不妙,难道不是正常的睡过去吗?如果是正常的睡,怎么会叫不醒?
他的体温正常,呼吸心跳和脉搏都是正常的,但为什么就是不醒呢?
“醒醒……我们该出去了,天亮了……醒醒啊。”
桐一月凝视着他的睡颜,无端地感到揪心,手也不听使唤地伸出去,抚摸着他额头发际处的伤疤。
“有疤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不但无损于他的容貌,还多了别人没有的沧桑感,这下巴,留一点浅浅的胡茬真是太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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