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泰是光绪十六年生人,今年也不过三十二岁,名头却压盖广东才俊,名扬珠江两岸,在羊城可谓呼风唤雨,声名赫赫。
作为立宪派出身的他,和那些士绅商宦一样,期盼着参政议政。遗憾的是他们期望中的满清政府先是利于预备立宪,拖延立宪时间,接着又是把皇亲宗室塞进所谓的内阁中,导致十三位内阁成员中汉族成员只有四人。腐朽顽固的满清贵胄们依然把持权政,像防贼一样防着汉人,这一切包括壮志酬酬的杨永泰在内的所有立宪派人士失望透顶,也使得立宪派们在革命浪潮到来之际,反应微弱。
能够以三十不到的年龄成为广东咨议局的议员,杨永泰也算是官运不错,可以称得上前途远大。可是进取心极强的杨永泰偏偏碰上了权势颇重的两广总督张鸣歧,在广东咨议局只能通过报纸挥洒激情,利用文词书写热血。
早在武昌起义爆发之时,敏感智高的杨永泰就感到世道要变了。不过出身封建正统教育的他,也有着心底的不安,害怕改变,甚至内心深处还隐藏着对明主圣君的欺盼。对于熊熊燃烧的革命火炬造成的皇朝倾危,隐隐有些不舍,当然他也是对于那群新军基层官兵掀起的革命信心不足,直到孙家军兵临广州之时,才猝然发现,一切变得太快了。
偌大一个帝国,先是无力镇压四川的乱民,又是在武昌被一群起义民军拖住了脚步,现在作为南方要地的广州都丢了。而且,占领广州的竟然还是自己的老家军队,诧异不已的杨永泰愣是在家里闭门数日,直到孙复抵达广州,才猛然察觉时代的车轮已然开始了转动。
智慧高卓的人,总是不甘心轻易的入世,一来是不愿立于危墙之下,毕竟谁也不知道能够笑道最好的是那一个;二来是想要找寻自己心中的主公,最主要的是有一个能够给自己施展舞台的势力。杨永泰自是也不意外,能够从高州这样的地方走出去,名闻一时,杨永泰自然不认为自己比其他人差,可是孙复的突然崛起,让他有些诧异之余,还有几分期待。
这不,在广州被孙复拉进了国社党,还成了党内秘书处的秘书长,更是被孙复带着身边,日夜关怀备至。遇有事务,无论大小,皆询问他的意见,可谓恩遇极佳,这一切都让杨永泰心底顿时升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悟。
青年离家以后,杨永泰就鲜少回来,尤其是这几年,这次随孙复重归高州,突然发现家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说那些大小工厂,单是那纵横交错的平坦道路就足以让人咂舌。没有修过官道,不知道修官道的成本,尤其是像高州这样的厚达数寸的洋灰道路,杨永泰虽然没有什么执政经验,却也知道洋灰路的本钱,说是寸土寸金许是夸张,但是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用铜钱偶就的路面。
仰望着眼前的洁白建筑,杨永泰甚至无法相信它竟然只是一座小学堂,而且是数十所同等规模学堂中的一座。
这座不过三层高的建筑,装饰并不华丽,相反还很是简洁。学堂内除了偶尔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茂密的绿荫里传出知了的鸣啼,在这炎暑未退之际,竟然能够让人不自觉的静下心来。
读书是神圣的,尤其是在这个华夏衰弱,夷狄猖獗的时代,更让人渴望。杨永泰不知道孙家又多少资产,却是感受到了孙家对教育的支持,能够从高州走出去,杨永泰最是明白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教育的缺失造成的。
"杨先生,可找到你了。"急喘了两口气,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急切的说"少帅有事相请,现在五位将军和陈督察、方小姐都已经到了,就等您了。"
杨永泰闻言眉头一挑,心里有些奇怪。五位将军是目前军中职位最高的人了,其中张德瑞是挂职武警部队司令的少将,蒋、蔡、张三位是外来军官,却是军中军衔最高的三人,除了那个和孙复情同兄弟的朱晟,几乎没有人能够和他们齐肩,这俨然成了军中的奇怪现象,外来的军官比本土的职位高,却没有实际领兵权。
按说,这五位将军分为三部分的军官,分别负责军校、军队和武警部队,鲜少呆在一起,就算是碰到了一起,也应该是军事才对,可是偏偏还有警队的督察和情报系统的方小姐。虽然杨永泰加入孙家势力的时间最短,却也知道那个陈姓督察是警察的克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各地警察局的直接领导,不过他压根就和军队牵扯不上丁点的关系。那位方小姐,杨永泰也是知道的,她以女子之身掌控孙家手下的情报队,虽然没有什么正经的职位称呼,但是地位却极为特别,在和朱、蔡等人的交谈中,杨永泰隐隐察觉到,这位方小姐似乎和孙复有着某种暧昧关系。
这几位俨然是目前高州内部地位最高的几人了,能够牵扯到这么多人,怕是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年轻人一身的军装,虽然没有带枪,但是笔直的身姿,让杨永泰一眼就看出来此人是军中人士,倒也没有怀疑是有人虚言恫吓。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迫?"在年轻军人的带领下,杨永泰坐上马车,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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