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依旧在不停的下着。
赵王刘友的车架自离开赵地之后便一直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在赵王的仪仗后面,则是孙赢以路途遥远,率军保驾为由所带领的三千兵马紧随在后。
刘友将吕桃休掉的事不止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在赵国更是士农工商,众人皆知。此时这些相随刘友入京的士兵皆知道这件事情,在军队还未出发前,有一个念头几乎同时出现在了军队中所有人的脑海中:“要打仗了。”
一路之上,士兵们谁也没有说话,肃穆,压抑的氛围在全军中蔓延开来,甚至连传召的使者都被这气氛压的有一丝喘不过气来。
刘友此时的心就好像这颠簸的轺车一般上上下下。许久,刘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反复几次才觉得心中的不安略有减少,他掀起车架上的车帘,向外看去,看着那车前车后排列齐整的兵丁,不知怎么心又一下子揪了起来。
孙赢作为赵国的中尉,此次又是率军护送赵王入京,此时他早已发现刘友车架的车帘被掀起,他忙催马赶到车前说道:“大王有何吩咐?“
“已经赶了数个时辰的路了,军士们大多累了,本王一路颠簸也有些乏累,休息一下,再行赶路吧。”
“诺。”孙赢深知赵王心中忐忑,不愿早早进入到长安,心下也是无奈,随即传令全军休息。
一旁自长安来的使者也不阻拦,待所有兵卒开始休息后,嘴角微微冷笑一下,便自顾自牵扯自己的马匹朝一边走。孙赢望着使者的背影,不由得紧紧握住自己腰间所悬挂的宝剑。
长安城,长乐宫,椒房殿内。
这几日一直是阴雨连绵,今早吕雉在朝会的路上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口中十分的干涩,她强撑着到朝会结束后,忙传御医来椒房殿中为自己诊治。吕产吕禄二人早已发觉太皇太后今日的脸色不对,散朝之后二人便相约一同到椒房殿中去问安。
诊断已毕,吕雉已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她半坐在榻上不说话,一旁的吕禄吕产忙上前看向御医问道:“太皇太后病情如何?”
御医忙向吕雉拱手说道:“太皇太后并无什么病症,只是因这些时日气候转凉,阴雨不断,而受了风寒,休养时日便好。”此言一出,吕产吕禄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半趟在榻上的吕雉闭着眼睛开口问道:“赵王到了么?”
吕禄忙上前说道:“据报,赵王的车马前几日已入函谷关,想来不日便可到达了。”吕禄沉下头又说道:“只是,据报赵王此番入京,赵国的中尉率了千余兵马相随,居心叵测啊。”
吕雉紧闭双眼,眉头渐渐锁在一起,口中默默说道:“还带着千余兵马......”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吕禄道:“吕禄,从今日起我要在这养养病了,朝中的事你与审食其还有陈平,你们三人共同处理。”说着,她又看向吕产道:“吕产,赵王若是这几日就到,你先将他安排在馆驿下榻,待我病好了以后再传他问话。”
长安城外,阴雨霏霏。
早就有在前方探路的兵丁回来禀报:“禀报赵王,卫尉吕禄大人,中尉吕产大人已经早早等候在城门口,说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迎接大王。”
刘友忙掀开车帘,远远看到前方城门前吕禄吕产二人并一班大臣正站在那里,后面所带的不过百余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待轺车走进之后,刘友还是不得已而走下马车,步行着向吕禄吕产等人走来。刘友刚向前走去,孙赢便立刻率领军队准备跟上去。一路上甚为沉默的使者却忙向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孙赢:“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中尉大人不可带领兵马入城!”
孙赢刚要开口分辨,刘友转身一抬手说道:“孙将军,使者所言合情合理,你且带兵在城外驻扎吧。”孙赢还想再说些什么,刘友忙走上前去将孙赢拉至一旁小声说道:“你看城门前的那些人,都是文武官员,随带之兵不过百余人,你若率这些兵马随我一起入城,岂不正好让他们抓住了我的把柄了么?”说着,刘友又转头向城门口张望了一番,回身对孙赢接着说道;“今日人这么多,外戚们就是想下手也不可能,你还是先带兵驻扎于城外吧。”说罢,刘友又看向那使者道:“赵国兵马决不会擅自入城,可本王的卫队总可以相随吧?”
使者忙赔了个笑脸说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刘友点起自己的卫队,转身便向桥对岸走去。看着刘友的背影,孙赢低下了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要说这世间事竟好似真有轮回一般,任他岁月流转,世事变迁,总有一天仍会回到原点。
吕禄在桥头看着刘友的一举一动,看着刘友带着只要十数人的卫队向自己这边走来,他竟觉得自己就好像当年的审食其和吕泽,而如今的赵王刘友就好像前任的赵王刘如意,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这巨大的深渊之口走来。
“见过赵王。”吕禄虽然在心中早已将刘友判了死刑,可在礼节上却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一旁的吕产也忙上前向刘友一拱手,刘友看到自己昔日的丈人,正要开口,吕产忙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那个女儿啊,自小宠溺,都把她惯出毛病来了,不知哪里得罪了大王,臣给大王赔罪了。”说着,又是对着刘友深深一拜。
此番情景大是出乎刘友的意料,他忙上前扶住吕产道:“不敢不敢,晚辈岂敢受此大礼,此事也不能全怪吕桃,也怪我一时气愤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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