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顾语霓望着那男人笑笑,拉开汽车后座的门上了车。
老吴?他,莫不是在茶楼拿枪顶着自己后腰的那老吴?
楚远乔一咧嘴;……乖乖,方才,是不是全程被他看到了?
顾语霓瞪着他,喊一声:“楚远乔,发什么愣,上车!”
“哎,好!”
楚远乔点头,正要开车门。
一辆崭新的轿车在他身侧停住。汽车门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位穿戴入时的洋装小姐。
那位小姐急急朝他走来,大声喊道:“楚远乔,是你吗?”
楚远乔一愣,转过头回眸;……
这位小姐穿着藕荷色的洋装套裙,一双坡跟红色小皮靴,莲步姗姗而来;皙白如瓷的肌肤,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顾盼有神。
他就站在近前;可人儿眼睛发亮,更加确定是他。
她高兴得眉飞色舞,上前给他一个抱抱。她立时放开他,快乐得飞起,笑道:“远乔哥哥,是我;我是轻妤!”
这丫头又搂又抱;楚远乔着实是懵了。他低下头细一瞅;
“轻轻,怎么是你啊?”
“怎么不能是我啊?”那丫头拽着他的手;心里欢快极了;“远乔哥,好久好久好久不见你!你好吗?这几年,你在哪里?”
“我……;……”
楚远乔顿一顿,却不知从何说起。
身后汽车嘀嘀声传来;……老吴不耐烦地按了汽车喇叭。“楚先生,您还走不走?”
顾语霓在车内凝神望着他们。
“走!”楚远乔大声回一句;然后,低下头来,对轻妤道:“轻轻,很高兴见到你。我陪了朋友出来;……正好我们要走了!改天,我们再聊吧!”
“她,是谁呀?”那丫头瞥了顾语霓一眼;撅着嘴巴问:“她,不会是远乔哥的女朋友吧?”
“哪里呀!就是普通朋友!”楚远乔急急说道。“不聊了,我有急事,真要走了!”
楚远乔上了车。
“远乔哥,你住家里吗?我去找你啊!”
那丫头追着车后紧赶了好几步。直到汽车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远乔,那姑娘是谁?对你蛮痴情的!”顾语霓笑问。
“别瞎说!”楚远乔红了脸;“她是父亲朋友的女儿;轻妤乖巧可爱,我一直拿她当小妹的!”
“哦,小妹。”顾语霓点头,笑道:“夏小姐对你可不一般的亲切呢,”
“语霓,就是小妹,你别想多了。”
“组长,那姑娘对他太关注了,会不会对我们的行动不利?”老吴阴沉着脸,提醒顾语霓;“要不要想想办法,让她暂时离开上海?”
“不可!她是夏家四小姐。”楚远乔急急说道。
老吴这话的意思,楚远乔当然明白。他想,找人威胁逼迫她离开。
“夏家?哪个夏家?”顾语霓望着她;“你是说,这姑娘不怕这;还是,她家背景后台硬。”
“倒不是她家背景多硬。这个夏家,前面三个儿子,就这一位小姐;家里人宠得不行。”楚远乔蹙眉,轻声说道;“谁要敢动夏家四小姐,有人会跟你拼命!”
“你说的夏家,工商界联合会会长夏初实的家?”顾语霓说道:“夏初实沪上名流,著名实业家。他与你父亲年轻时同在北平求学;你父楚怀瑾主张教育救国;夏初实主张实业救国的。有三子,老大老二在夏氏企业,是他的左膀右臂,老三在租界巡捕房。还有个女儿,就是方才那位小姐?”
“是!”楚远乔点头,疑惑地盯着顾语霓;“不过,你如何知晓夏家这许多事?”
“夏初实,不单纯是生意人那么简单。”
顾语霓盯着车窗外飘然而过的风景,慢慢道来;“夏初实开始也是抗日的。当年淞沪会战,夏初实捐钱捐物为抵制日军出了不少力。国民党政府节节溃败,退到山城重庆。夏初实一看,爱国不能当饭吃。他是生意人,还是要讲究实惠。这样,才渐渐和日商修好;……这个人,有他的复杂性和两面性。上级组织说,我们抗战是全面抗战,要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夏初实还是有爱国情怀的,是我们努力争取的对象;……”
“我与夏氏有交往,夏家的人不应避讳?”楚远乔轻声问。
他想着,轻妤太热情,又有心眼;着实有些头疼。
“不是避讳,应密切接触!”顾语霓说道:“夏初实沪上名流,家中常高朋满座;与军界政界的人都有交往。要早日融进上流社会,从夏家入手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