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想从姜总这边挖出大单来。他的手段,应该不止如此。姜总主动让自己介绍王飞认识,看来也有借助王飞的地方。
钟瑖笑笑,这件事他也就是帮忙介绍介绍,并不太想介入太深。钟瑖相信,人没办法赚认知之外的钱,强行掺和进去,也没什么好处。
顺手做个介绍人,能在姜总那卖个好,能在王飞那拿点好处,足够了。
钟瑖出了酒店,本想打辆车,看到马路被汽车塞了个密不透风,别管是多大排量的车,都窝在那,蠕动着一丝一丝前行。钟瑖看了看地图,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然后换乘地铁。半个小时不到,来到了茶餐厅。
钟瑖进了餐厅,见陈瑜已经到了。正在和一个丰腴妇人喝茶。陈瑜见了钟瑖,招呼他坐下,然后给双方介绍道:“这是我先生,钟瑖。这是嘉琪介绍的设计师,程烨。”
钟瑖不知为什么,印象里,做设计的,都应该是清秀颀长的,设计耗神耗力,胖的不多,看着眼前这位似乎一掐就能从皮肤里流出蜜与奶的丰满女人,怎么也没办法把她和一个优秀设计师联系在一起。
陈瑜招来服务员,交代他们可以上菜了。然后交给钟瑖一本装帧华美的册子,“你看,这是程姐专门打印出来给我们做参考的,都是她自己的项目。”
钟瑖翻了翻,有效果图,也有现场照片,设计挺用心,也都是陈瑜喜欢的田园风。
钟瑖指着一张别墅客厅的照片问道,“这是那里的房子,户型挺漂亮。”
“哦,这是城郊青园山庄的,户主是一对国外回来海龟,现在都在和睦家当医生。他们以前住在迈阿密,喜欢偏热带海湾风格的设计。我查了好多资料,又让迈阿密的朋友给我拍了不少那里的照片。才找到灵感的。医生夫妇人很好,给了我不少建议。现在的客户,见多识广,我们做设计的,现在越来越难了。”程烨笑呵呵道。
“那这个呢?”钟瑖指了指一个微水泥墙面和地板,颇有姹寂风的房子。
“这是曲水雅苑的,钟先生,你猜猜,这套房子的主人,多大年纪?”
“喜欢这种极简风的,年纪应该不大吧?年纪大了人,接受不了这种冷清的风格。”
“说实话,我电话里联系的时候,也以为他是年轻人,声音很柔和,很斯文,说起微水泥,极简风,头头是道。没想到,见了面是个头发胡子都发白的大叔。”
“大叔能接受这种风格?这个大叔也挺潮的,他是做什么的?”
“是个怪人,当过公务员,下过海,经过商,现在环游世界,享受生活。北京这套房子是他招待朋友的,所以想要特别一点。”
“我什么时候能过上那样的生活呀。”陈瑜憧憬道。
见程烨对每个作品都了如指掌,娓娓道来,钟瑖相信是她的作品,可他还觉得,程烨不像个设计师?
“这些都是程经理自己设计的?”钟瑖问?
“这么?不像?也奇怪,自从我生了孩子,开始发胖,就有客户怀疑我的设计能力,难道胖子就不能做设计?”程烨似乎很敏感。
“没有没有,”钟瑖忙辩解道,“没有怀疑程经理的意思,这时我也学过些设计软件,这个工作量,程经理一人,会很辛苦吧?”
“说实话,钟先生,我什么设计软件都不会,我中央美院油画系的,我们的设计稿都是我手绘,我的助手帮我扫描到电脑里,然后在软件里修改。”
“程姐姐是学油画的?那怎么做装修了?”陈瑜好奇问道。
“没办法,要吃饭呀。不瞒你说,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是我们系里面第一个开画展,第一个签约画廊的。
本来以为,自己的画家梦,很快就能实现了。可我们国家油画市场小,买画的人,大多又不懂画。媒体上吹什么,画廊推什么,朋友介绍什么,他们就买什么。所以现在画家,没什么人埋身画室,整天作画的。他们要把绝大部分精力放在应酬上,应酬媒体,应酬画廊,应酬各种老板。
我那时刚毕业,年轻,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人,觉得他们蝇营狗苟,不是艺术家。画廊开始还挺看重我,介绍我认识几个老板,可我受不了应酬的繁文缛节,更讨厌面对老板色眯眯的眼光。后来一次酒会上,碰到一个做影视的,我还看过他的访问,又是报效国家,又是忠于家庭的,说话一套一套,调子很高。可我们没聊几句,他就说,只要我陪他去泰国一个礼拜,我所有的作品,他都收藏了。以后还会给我再开画展,甚至开个画廊,给我打理。边说还边动手动脚。我哪见过这个,被吓跑了。”说到这,程烨苦笑一下。
画廊老板后来还帮着约过几次,我说什么也不肯去了。连带他组的局,我也不去了,画廊老板叫了我几次,见我不识相,也不再叫我了。再后来,他们把我的画放到角落,也不向人推荐。你知道的,我们现在做什么都卷,画画也一样,出色的画家太多了,青春靓丽,又开朗擅交际的也不少,买家更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
很快我的画就无人问津,不怕你笑话,最长时间,我一年都卖不掉一幅画。那时候,我连房租都是借的。
我有个师姐,比我了解社会,毕业以后,就没再画画,家里人投资,开了家装修公司,专门做豪宅的。我们关系挺好,她知道我混得不好,就推说学装潢设计的匠气太重,满足不了高端客户的需求,让我过去帮忙,这一帮,也有七八年了。”程烨笑道。“这一帮,就五六年了。”
“那程姐不觉得可惜吗?学了那么久的画,现在做这个?”
“可惜,怎么不可惜呢,本来想着,做个一两年,攒点钱,再去画画,可人在江湖,熟悉了现在的生活,哪还回得去呀?再说,画画三天不练手生,几年不创作,我现在早没灵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