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兽潮”。
在万物复苏的春天, 大峡谷的兽人们褪去严冬风霜,走出领地觅食的第一顿大餐。
沈轻泽和螣蛇族对峙的周遭,已经被一望无际的兽人部落团团围住,有成群结队的豺豹族, 弹跳力惊人的石蛙族, 外形可爱实则嗜杀的猎猫族,还有天生会飞行的羽鹰族……
甚至有其他超级部落的战士身影, 不远不近地徘徊在战场边缘。
一边是被重创后不足为惧的螣蛇部落, 一边是孤零零的人族,这样的“小场面”,超级部落并不屑直接出手, 它们真正感兴趣的,是众多部落混战后的“盛宴”。
那之前的开胃菜,就让中小部落去争破头吧。
各大兽人部落的战士们各自凝聚着阵势, 在垂涎螣蛇族和沈轻泽时,也在警惕彼此, 千奇百怪的声音在它们喉咙里发出来, 交流着沈轻泽完全听不懂的“兽语”。
它们一步一步朝着圆心缓慢逼近, 散乱在草原上的螣蛇族,不得不收缩了战士们的阵型。
螣蛇族长此刻内心充满了后悔, 自己为什么头脑发昏,竟听信了那个人族巫术师的谗言。
若非它急功近利,又大大低估了渊流城的强悍,螣蛇一族如何无论也不可能落魄到如此境地!赔上了族中祭巫, 还将全族置于随时可能灭族的绝境。
尤其是面前这个一再打破它认知底线的人族,强得过分也就算了,引发了偌大的兽潮,眼看就要被群起攻之撕成碎片了,居然还不逃跑!
这个人族难道不明白吗?即便螣蛇族愿意给他蛇胆和驱毒草,他也根本不可能带着解药从容离开大峡谷。
螣蛇族长紧紧拧着眉头,胸膛起伏不定,虽然事态恶化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它依然没有放弃保全群族的希望。
此处离蛇窟的路程已经不足三公里,那座蛇山肉眼可见的近在咫尺。
族中大部分战士都被自己带出来,一部分去往了明珠城,族地只剩下少部分年轻兽人战士,以及大量老弱病残和奴隶。
螣蛇族长内心在飞快计算,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金蝉脱壳,至少保留下一部分族人,掩护它们逃离战场。
还没等它想到妥善对策,不料,沈轻泽竟然抢先对兽多势众的兽人大军,发出了嘲讽。
给你们逃走的机会?谁逃?
兽人们大笑的浪潮,把一触即发的大战氛围彻底掩盖下去,紧跟着,笑声被愤怒的喊杀声所取代。
它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族是何方神圣,但是沈轻泽的傲慢和愚蠢,彻底激怒了所有兽人。
“谁也不许跟我抢,我要亲自咬断这个人族的喉咙!”豺豹族年轻的少族长龇牙咧嘴地盯着沈轻泽。
“那么我要他的一条腿,我还没啃过人族主祭的肉呢。”
“不如来打个赌吧,谁能第一个杀死此人,就有挑选螣蛇奴隶的优先权!”具有空中优势的羽鹰族首领战士跃跃欲试。
它的提议顿时得到了大量兽人的附和,在兽人们眼中,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沈轻泽是头彩,落魄的螣蛇族是奖励,更是当众证明部落实力的大好时机。
结局是注定的,唯一的悬念是,哪个部落能在这场杀戮游戏中脱颖而出?
肃杀的狂风折弯草原上一片起伏的猪笼草时,狂欢正式开场!
庞大的兽人大军,不约而同地朝着沈轻泽这个“猎物”扑去——
豺豹族的敏捷在大峡谷所有部落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它们冲刺的时候,肉眼几乎捕捉不到行动轨迹,猎物唯一能清晰看见它们的时候,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咬断了。
然而这次豺豹兽人遇上了难得的劲敌——羽鹰族,它们的飞行速度更快,路线更加飘忽不可捉摸。
“这个人族是我的了!”羽鹰族首领兴奋地振动翅膀,从天空对准沈轻泽俯冲而下!
不料,斜里突然窜出来一条粗壮猩红的舌头,险些把羽鹰族首领黏住!
它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极限速度,险之又险地腾挪闪避开,朝着那舌头弹射来的方向大骂出声。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石蛙兽人,身高足有三米高,弹跳时可达十米,它行动速度不够快,但是舌头却足够长,在各大部落争夺沈轻泽的竞赛中,居然后来居上,第一个发动了攻击。
转眼之间,包围圈的兽人大军已经迫至眉睫,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在各族首领的带领下,朝着伫立在中央一动不动的白衣男人,疯狂进攻!
大地在奔腾的脚步下,被迫发出痛苦的震颤和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践踏得四分五裂。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嘶喊声,怪笑声,甚至唾液吞咽的声音,将沈轻泽牢牢包围。
敌潮汹涌得遮天蔽日,仅带着两只战宠的沈轻泽,孤零零立在原地,宛如即将被海啸吞没的孤舟,随时要葬身兽口!
自出生以来,被主人保护得很好的鸭鸭,第一次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刻,它浑身的羽毛根根倒竖,五彩的翎羽宛若孔雀开屏般呈扇形舒展。
鸭鸭喉咙里发出嘹亮的啼鸣,声音有着稚嫩的颤抖,它在害怕,但始终紧紧跟在沈轻泽身边,一步也没有退后。
阿白的体型,早已超过了沈轻泽见过的一切犬类,日益向狮子的外形发展。
不同于鸭鸭的焦躁,阿白至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和沉着,像沉默的银甲骑士,无论发生任何境况,永远守护在主人身侧。
脚下的大地地震般颤动到了极致,阿白伏低身体,獠牙森寒,四只亮出钢刀般的利爪,深深嵌入泥土,喉咙不断发出警示的低吼。
感受到战宠的不安,沈轻泽轻轻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而后,他握紧了手中寒光闪烁的幽寂。
呼啸而来的劲风宛如千刀万仞,割刮在沈轻泽脸上,带起灰黄的尘烟漫天飞扬,迷人眼目。
时机已至。
沈轻泽微微眯着双眼,薄冷的嘴唇微翕,开始吟唱技能。
这场兽人间的竞赛围猎,何尝不是他的“包围圈”?
一个呼吸的功夫,密密麻麻的兽人浪潮完全充斥了沈轻泽的视野,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面前敌人脸上的毛发,瞳孔里嗜血的暗光。
穹顶之上,黎明尚未完全点亮天空,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占据。
沈轻泽宛如一尊银白色的雕刻,在旋涡的中心岿然不动。
他手里的幽寂不断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武器特效开始发挥作用,一片圆形黑色领域自他脚下展开,形成一方半透明的玻璃状防御罩,堪堪将鸭鸭和阿白纳入其中。
一头豺豹兽人第一个撞上了幽寂的防御罩,仿佛迎头撞上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豺豹兽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挤成一团,像贴在玻璃上的一张兽皮,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无助地滑落。
紧跟着,接二连三的兽人前仆后继撞了上来,无论它们牙齿多么尖锐,爪子多么锋利,却无论如何也破不开幽寂的防御,只能眼睁睁看着里面的沈轻泽好整以暇吟诵着不知名的咒语。
可是兽人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多到比层叠的蔓藤还要密集,严严实实爬满了整个防御罩,一丝缝隙都不留。
各族兽人想尽了一切办法攻击防御罩,弧形的玻璃在连续不断的破坏下,变得摇摇欲坠,渐渐的,有皲裂的纹路出现在玻璃罩表面,那是伤害吸收到极限的表现!
“啾!”鸭鸭哀鸣一声,它仿佛已经看见穷凶极恶的兽人冲进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咔嚓一声”幽寂的防御罩终于彻底崩碎!
※※※
在众兽人部落集体围攻沈轻泽那一刻,螣蛇族长几乎在心里笑出了声。
它真是要多谢吸引了仇恨和火力的人族主祭,它眼下已经无心与对方作对了。
只要能让螣蛇族的战士们逃出生天,回到族地蛰伏,哪怕从此不再是超级部落,只要能继续生存下去,它就心满意足。
混乱的战场上,螣蛇族的阵型悄然发生了改变。
它们以族长为中心,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壮年螣蛇挡在外围,年轻族人则低调地缩小身体,彻底变为蛇形,在同胞的掩护下,像蚯蚓一样钻到地里,试图悄悄逃离战场。
恰在此时,天色彻底黯淡下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惊雷,在空寂的草原骤然炸响!
螣蛇族长下意识仰头往天上看去,它倏忽瞠大了双眼——天黑了?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辽阔的苍穹雷云密布,万里长空如铺幕布,天地之间除了肆虐的罡风,就只剩乌沉沉的黑暗。
螣蛇族长无措地望着诡异的天空,那里有一团望不尽边际的旋涡,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厚重的云层里搅动。
乌云越压越低,几乎要贴到螣蛇族长的眼前,好似有不知名的怪物在雷云中翻滚、孕育,看得人心惊胆战。
倏然,整片晦暗的天空突兀闪烁出一道雪亮的光,宛如一柄剑光将天地一斩为二!
紧跟着,爆炸般的雷鸣声滚滚而至,响彻在草原上每个兽人耳边,震耳欲聋。
螣蛇族长的竖瞳猛地缩紧——那是数十道威势惊人的雷电银蛇,每一条都足有螣蛇巨蛇那般粗大!
在神帝套装的加成下,雷霆万钧的范围和威力翻了数倍不止。
它们在雷云中积蓄多时,终于浩浩荡荡从天砸落,伴随着刺眼的电光,雷蛇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恐怖的雷火之力,争先恐后向大地上兽人大军扑咬而去!
沉浸在狂欢中的兽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然尽数被地狱般的雷火吞噬。
以沈轻泽为中心,方圆数百米成了雷火电光的天下,他目之所及,紫电青霜交织成网,疯狂蔓延,那样澎湃的声势,仿佛要将这方天地撕裂崩解!
原本游走在战场边缘的超级部落,银狮和飞鸾族的战士,无不惊骇莫名。
更远之处,甚至有常年深居大峡谷的妖兽都被天地异象惊动,纷纷投注关切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雷霆万钧的持续效果徐徐消散,日光透过飘散的云层重新洒落大地。
仓皇逃窜的螣蛇族此时已经只剩一些残兵败将,唯有那些钻地的年轻小蛇勉强逃过一劫,它们受不了被高温炙烤的土地,又不得不钻出地面,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扭动。
奄奄一息的螣蛇族长茫然地望着战场中央,那是雷火肆虐的重灾区。
除了沈轻泽脚下一小片草地完好无损,之外方圆数百米彻底清空,被烧成一片废墟!
那些恨不得将沈轻泽神吞活剥的兽人大军,被狂暴的雷蛇劈得粉身碎骨,此时已经变成无数奇形怪状的焦糊尸体,堆叠在他周围的焦黑废墟间,丝丝冒着难闻的烟气。
偶尔有命大的尚未死透,也只剩下半条命,无不惊恐地瞪着眼,如同看见死神降临。
原本喧嚣的草原,如今死寂更甚于坟场。
雷霆范围之外的兽人们无疑是今天的幸运儿,它们再也提不起丝毫杀心,此时此刻,铭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本能,促使它们返身疯狂逃窜。
什么“盛宴”、什么“彩头”?假的,统统是假的!都是这个人族主祭的阴谋!
它们甚至开始怀疑,沈轻泽突然杀进大峡谷,根本不是为追击螣蛇族,而是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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