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着此事硬要讨说法,咱们就是拿着卖身契去官府对质,也不占理啊!”
《靖律》中明确写着,“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使一年”。
也就是说,若是奴婢犯罪且提前告知官府,主家就能随意处置犯错的下人,要打要杀都无妨。
假设奴婢有罪,但主家未告知官府,先斩后奏,依然受杖刑一百。
若是奴婢无罪,且未告知官府而被杀,主家将受徙边之罪一年。
虽说其中可操作空间非常之多,但论苗氏这等行径,委实是过于嚣张了。
苗氏额头上冒汗,先前伪装的淡定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忧虑重重。
两人正伤脑筋之时,素律快步走进来,低声在谢斐耳边说了几句。
见谢斐脸色骤变,苗氏颤声问,“是,是丽蝶儿的消息?”
谢斐看着她,沉声道:“丽蝶儿的家人来了。”
苗氏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怎,怎么就这么巧呢?”
谢斐在屋中踱步,又问素律,“对方什么来头?”
素律道:“那人蓬头垢面,满脸胡腮,生得也粗糙高大,自称是丽蝶儿的二大爷,来瞧瞧侄女。”
“二,二?”谢斐一度语塞,瞧了失魂落魄的苗氏一眼,又低声道:“他有没有说明来意?”
苗氏望了过来,素律道:“他什么也没提,照我看,应该是想将人带回去。”
苗氏脱口道:“他说得轻巧!丽蝶儿当初是卖给侯府的,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他说带就带?”
谢斐心烦意乱,喝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苗氏跟犯错的孩子似的,顿时不说话了。
谢斐继续在屋里来回走动,地面都快被她跺出洞来了。
“总之,我先去瞧瞧,苗姐姐,你也来听听,看那人究竟是何打算。”
苗氏本不想理会,但这事因她而起,免不了要去看看。
偏房里,一身材高大,穿得邋里邋遢,浑身汗臭的男人翘脚坐着,腿还不停的抖,脸上络腮胡沾满糕点碎屑和茶水珠子,跟地痞流氓一般。
谢斐和苗氏隔着屏风,询问他的由来。
男人声音粗犷,豪迈地嚷嚷,“老子就是来见见小侄女,听说这丫头攀上高枝,成了裴家公子哥的宠妾。想当年,她家里饿得要死了,还是老子接济的。如今她既出息了,难道不该回报老子?”
谢斐跟苗氏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心。
苗氏看出,这男人就是来找丽蝶儿要好处的。
如果他不知道丽蝶儿被推下山崖,已经濒死的消息,随便给他一点银子,将他打发了,也许能将此事按下去。
可他明显是个泼皮无赖,万一知道了,必定会借此事勒索。
苗氏望向谢斐,指望她能拿个主意。
谢斐沉吟许久,对那人道:“你既是丽蝶儿的二,二……”
“二大爷。”男人好心提示。
“二大爷,你也知道当初,丽蝶儿是卖入侯府的,你这样的外男见不着她。今日,你还是回去吧。”
男人不依不饶道:“这位娘子说话真是可笑,老子又不是来敲诈勒索的,不过是要跟她说几句话,要点银子来花花。怎么,她被你们府上折磨死了,连老子也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