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某些武功中某些诱敌的招式一样,这一滑中也蕴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守势,一种可进可退的先机。所以这一刀斩空了。天地又恢复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黄玉又看不见这个人了。可是这个人也同样看不见黄玉。就算他能够像最高级的忍者一样,能在黑暗中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事,可是他也已看不见黄玉。因为黄玉闪过了这一刀之后,就忽然奇迹般失去了踪迹。电光又一闪。一个以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屋顶上,黑巾上露出的双眼中带着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以双手握着柄奇形的长刀,刀尖下垂,动也不动的站着,可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伺机而动。只要黄玉一出手,他势必又将发出凌厉无匹的一击。黄玉没有出现。闪电又亮起,一闪,再闪。这个人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因为现在情况已经改变了,他的对手已经取代了他刚才的优势,就好像他刚才一样在暗中窥伺着他,随时都可能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只要他一动,他这种几乎已接近完美无瑕的姿势就会被破坏。那一瞬之间,就是他生死胜负间的关键。他不敢冒这种险。雨势忽然弱了,天色忽然亮了,他虽然还是动也没有动,可是他那双冷酷而镇定的眼睛却已在动摇。他的精力已经消耗得太多。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面临着一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但却无法预料的情况,他的精气与体力远比他在挥刀斩杀时消耗得更大。更可怕的是,他的精神也已渐渐接近崩溃。他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没有人能承受这种压力,他的眼神已散乱,他手里那柄刀尖指向大地,也如大地般安然不动的长刀忽然高举。就在这时候,暗林中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一个人用一种充满了哀伤和感叹的声音说:“如果黄玉也跟你一样是个杀人的人,那么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叹息着道:“我实在想不到你这一次居然败得这么惨,黄玉还没有出手,你就已败在他手里,实在太可惜。”那人忽然坐了下去,整个人坐在屋顶上。这时那个姑娘轻轻巧巧的走了出来,穿着件绣满了樱花的小坎肩。这位姑娘却向远远的一棵大树上盈盈一笑,盈盈一礼:“黄玉,今夜掌灯时,有人会在我的住所那里恭候你的大驾,我也希望你能去,却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晶亮的水晶杯,精美的七弦琴,粉壁上悬着的一副对联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何以解愁,唯有杜康?”一个枯瘦矮小的白发老人,用一种温和高雅而有礼的态度向黄玉举杯为敬。“在下新野卫门,久居东瀛小国,今日凌晨,在下更有幸能目睹你以无声无形无影的不动之剑,战胜了我们那东洋第一高手势如春雷的刀法,使在下领悟了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的武艺妙谛,也使在下大开了眼界。”他已经很老了,身体已经很衰弱,说话的口音也很生涩。可是一个来自异国的老人能够说出这样的汉语已经很不容易。听他的说话,就可以听出他对汉学和武道的修养都极深,看他那一双炯炯有光的眸子,也可以看出他那衰弱的身体里,还是有极坚强的意志,和一种不可侵犯的尊严和信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