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人来喝咖啡,大多数都是来卖故事的,而晚上的这里会比白天热闹,会有表演,而且喝酒会喝的很开心。老先生自己也会调酒,并且很多人都喜欢他调的酒。
在谈话中,我几乎忘记了最初的一丝不安,面对这个俊朗健谈的小伙子,话题自然是滔滔不绝。当我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聊起来的时候,古旧木板所制成的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它提醒了我们,老先生下来了。
莫先生还是老样子,银发苍苍,眼神微眯。笑起来满脸皱纹让我想起了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坡,好在牙齿倒是一颗不少,不然他的笑容一定很难看。撑着小手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楼梯,我立刻起立向老先生打招呼,“莫先生,您早。”
“不早了,小伙子,我今天早上都接待了两位讲故事的客人了。”老先生倒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他坐在了离楼梯最近的沙发上,小马端起刚冲好的咖啡送了过去。这个情景在我眼里,总觉得有种爷孙的感觉,大概两人的关系远比这血液要浓厚吧。我坐到了老先生的对面,老先生却先开了口,“怎么?想带人来这里,却找了很久的路吧。”这一句话,还真叫我心头一惊,终于把抛在九霄云外的事情风卷残云的收拾回来了。“是啊,您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摆出谦逊的态度询问这老爷子。老爷子说道:“我这里是STORYBAR,你也知道这里是买卖故事的地方,而且都是真实的故事。那你知道我凭什么知道这故事的真与假吗?”老爷子的话似乎并不是在答复我,但却使我为之一震,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自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洗耳恭听。
“这其一,人说假话和真话,自然是有区别的。亲身经历的和这想象构造的差距很大。比如说,‘他的刀子从我眼前飞过,这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这句台词,你来假装是亲身经历过的,然后说出来。”老爷子的做法果然与众不同,我仔细想了想,然后把我平生所学的精湛演技在这老爷子面前卖弄了一下,“他的刀子,从我眼前飞过,这一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这连比划,带神情的在老爷子面前放开的表演了一次,这心里还真不信他能看出这真假有何区别。可这老爷子就是笑笑,然后说时迟,那时快,他用右手抓住手杖杖身,左手拔开手杖柄部,一把短刀从中抽出,左手毫不犹豫的从我眼前一挥,我在那0.01秒中,感觉刀尖擦到了眼睫毛,只要老先生手抖一下,我这双眼睛就算是被这一刀子废了。一挥之后,老头子熟练的把刀插回到手杖中,继续乐呵呵的说道:“现在,你再说一遍,刚才的台词。”而我刚刚缓过神来,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沙发上,好在沙发有些分量,要是个椅子,恐怕我早向后仰倒了。心有余悸的我再次重复了台词,大力的喘息几乎让自己口不择言,断断续续的总算是说了一遍。老爷子拍手大笑,“你听听,这才叫真实。亲身经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吧。”
按照老爷子所说,这人讲亲身经历的时候,眼神,动作,语气,细微之处可辨别真假。当然也不乏有造假高手,我还真就不信有些故事说不出假来,对于刚才的行为我也表示愤慨,那一瞬间我恐怕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老先生却不以为然,眼神迷离的继续说道,“你要知道,这只是其一。要说还是这其二,我说过,我这家店‘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进来的。’”说起来,这句话也确实记忆犹新。尤其是在寻了两个小时的无头路又莫名其妙的进了这家店之后。由于刚才这一惊吓,我的言语也就放开了,不再莫先生长,莫先生短的了,“你这老鬼,难道还真会鬼砌墙不成?我找了两个小时才进来,还是不明不白的。今天你要是不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干脆我也在你这里做免费的房客好了。”说归说,气归气。这后半句说出来我心里都悔。这要真是个鬼,我还敢往这里住?老鬼倒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或者说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点上一支烟,慢慢的说道开了。
“能进来我这店的人有两种,一是有故事的人,二是需要听故事的人。你能进来,就说明有故事,要么你就是来听故事的。但是从你这两次进来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前者。今天你带来的人,我知道,是你的编辑长。你呢,把我的事白纸黑字的给我写出来了,这我倒不在意。但是话得说的虚着点,当小说看就行。看在你日后会是这家店的常客,也是我命里的福将。今天我就帮帮你。”说罢,老鬼让小马取出一份封好的信封给我。我刚要打开看,老鬼就伸手阻拦,“你这小鬼,也不看看是给谁的就拆。政府的拆迁队也得先看准墙再写一拆字画一圈啊!”老鬼的话是很逗,但是我的注意力却放在了信封上,信封上写着「赵铭(收)」的字样。赵铭,不就是我们编辑长的名字吗?这老鬼神了。
“把信交给他。中途可别打开。不然你后悔一辈子。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这店你会常来的,去吧。”说罢,老鬼摆了摆手,示意我赶紧走。我谢过他,起身离去,当我准备推开大门的时候。老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提醒一句,谎言终究是谎言。没见过刀子飞过眼睛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而当我脑子反应过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