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别人觉得不该属于我们,但是我们自己却认定那就是我们应得的,所以不惜一切,非要抢回来。你要楚国,我要王位。我不给你找麻烦,你也别挡我的路——除此之外,若是顺手,就该互相帮忙,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我和你才不是同一类人!玉旈云心中愤愤嘶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好,就算我做的也是疯狂之事。”她道,“但我就是这么霸道——世上只可以我一人疯狂,凡是挡我的,我就要毁了他!你不愿与我一同去剿灭海龙帮吗?那很好,我已经传令在东海三省召集魔鬼海域的领航人。我会亲自去剿匪——重石能不能拿得回来,已经无所谓。反正楚国的重石矿还会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但是,我决不让你招募到那群亡命之徒,再做危害樾国社稷之事。”
“你跟我说社稷?”翼王一把揪住玉旈云的领子,将她按在花窗上——不料那窗户是虚掩着的,这样大力一推,玉旈云半个人都跌出窗外,后腰狠狠撞在窗框上。“请问我大樾国的社稷和你有什么关系?素云公主殿下?”
玉旈云的腰间疼痛,但是这狠毒的话语,更让她浑身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樾国的社稷?”翼王又将她向后揿了几分,“你若不做我的王妃,你有什么资格?不如我把你们姐妹的身份告诉楚国人,让你去议论楚国的社稷,如何?”
脊椎仿佛要被翼王折断,玉旈云痛得没有了呼吸。但越是这样的疼痛越是叫她清醒:翼王拿什么来威胁她?当初她最害怕的是石梦泉的身份被揭穿,但是一次南方七郡之行,她已经借庆澜帝的金口把石梦泉的身世“洗白”了,况她又求了一面免死金牌给他。翼王动不了他!而自己和玉朝雾的来历,就算被揭了出来,樾国有几个人会信?就算相信,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已经没有赵王的威胁了。她是樾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没人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她不利。而且,玉朝雾是皇后,庆澜帝和皇太后都不会允许此事被旁人拿来做文章。所以,她不怕翼王!翼王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一想到这些,她心底豁然开朗起来:今非昔比,何必还要继续和翼王演戏?这戏唱不下去的时候,翼王是最大的输家!
于是冷冷一笑,道:“好,你就宣扬出去试试!我被楚国害得家破人亡,自来了樾国,就一心一意为樾国的天子打江山。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你,身为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却不安本分,妄图篡位。咱们不必继续做戏了,索性把一切都说出来——看看是谁没好果子吃!”
翼王愣了愣,虚起眼睛,目光好像薄薄的刀锋:“你底气很足呀!石梦泉的身世,如今死无对证了是不是?那么他母亲的死呢?”
玉旈云瑟缩了一下,但是眼下她不想示弱,便冷笑道:“那件事根本与我无关。你要去他面前造谣,随便你——你觉得他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翼王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豁出去。半晌才自语一般,喃喃道:“我想他会信你。”同时也松开了玉旈云。
他会信你!
只有四个字,即使是出自翼王之后,玉旈云听来还有有奇特的魔力。她最恐惧的梦魇,她最担心的变数,需要一个确定,一种安慰。她不敢求问于石梦泉,这一辈子也不敢。而且不能。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荒唐的情况下,从翼王那里得到。不由失神。
但是才一瞬,忽然她又意识到情况有些奇怪——翼王看着她的眼神忽然变了。那种充满威胁的阴森目光骤然变成了一种古怪的笑容。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你又要怎么样?”她问。
“我在想,”翼王道,“你刚才分析得句句在理。当时你和赵王角力,我用石梦泉来威胁你和我联手,如今,时移世易,我手上的筹码已经失去。看来没什么能够胁迫你继续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咱们的婚约,要怎样维持下去?”
那就干脆不要继续下去了!玉旈云想这样说。
然而翼王没有给她机会,忽然抓住她双肩,再次将她按在花窗上:“真为难——可是我不能放你走!你是我手上最厉害的一件兵器,我怎么能放你走?”
玉旈云感觉一股寒意攫住自己,本能地挣扎:“你要干什么?”
翼王钳住她的两臂,整个人压了上来。“当然是找一种别的东西来维持我们的盟约了。”他道,“我看,我们不必做有名无实的情侣了,我们就在江阳把大事给办了,回到西京去,皇上皇后都不会怪罪我们先斩后奏的。”说着,向玉旈云的嘴唇吻了下来。
“你——”玉旈云恼羞成怒,极力挣扎,可是翼王的掌控就像铁箍一样。“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
“你试试看。”翼王将她的手臂拧到背后,接着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无处可逃:“我真的很欣赏你——你为什么不试着欣赏欣赏我呢?我们——”
才说到这里,冷不防“砰”的一声,整扇花格窗倒了下来,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他哪里防备会有此一变,不由打了个趔趄,玉旈云也趁机一翻身,跳了开去。
“你这狗王爷,雅兴不错嘛!”一个高瘦的青年扑进窗来,“先是一群歌姬舞娘,现在又弄了个娈童来——嘿,我要是给你做了奴才,可恶心死了!《绿蛛手》的秘笈在哪里?拿来!”
翼王稳住身形,即恢复了那种让人辨不出虚实的镇定:“乌大侠,你这算是什么?”
“不算什么!”这青年正是刚刚从翼王画舫离开不久的海龙帮乌老大。他捋起袖子,叉着两臂,道:“我想来想去,那个交易,我不和你做了。但是《绿蛛手》秘笈,我要拿走!识相的,你乖乖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哦?”翼王挑了挑眉毛,“不知乌大侠想怎样让本王受皮肉之苦?”
“你想知道?”乌老大抓了抓后脑,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可是刹那之间,也不见他如何抬手动脚,他已经欺到了翼王的身前,翼王连架势都还未拉开,已经被他反剪了手臂。乌老大还是保持着那种为难的神情:“不怕告诉你,我其实很不想和人动手,因为我和人动手,就难免会杀人。只要我杀人,我师父就会骂我。王爷,你还想试试皮肉之苦吗?”
翼王既惊讶又恼火——他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玉旈云、石梦泉这样的普通军官,他手到擒来,庆澜帝身边的护卫,他也没放在眼里,便是昔日赵王的门客,他也自信颇有胜算。却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海盗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
是疏忽!他不肯就此认输,一拧腰,以肩膀撞向乌老大的胸口,同时又企图飞腿扫其下盘。但没想到乌老大招式怪异,一边抓住翼王的手臂不放,一边翻身腾起。这就等于拎着翼王一起,在半空中打了个筋斗,翼王的那一腿自然落空了。不仅如此,还被乌老大摁倒在地。对方以膝盖压住他的心口,以手肘卡住他的喉咙:“别再给老子找麻烦了——《绿蛛手》的秘笈在哪里?快拿出来!”
此时,外面的歌姬舞娘以及翼王的一些跟班们都被惊动了。纷纷到船舱里来看个究竟,于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呼喝声立刻响成一片。
“乌大侠,本王是诚心佩服你和你的弟兄们,才提出那交易的。”翼王道,“你若真不愿意,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可以放你离去——你再厉害,始终双拳难敌四手。”
乌老大扫视了一眼翼王的手下们,舔了舔嘴唇,好像看到美食准备饕餮一番似的,一笑,把翼王拎了起来,顺手一抡,已经将冲在前面的三个人打得飞了出去。接着,他又将翼王像摆一尊雕像是的“摆”在了地上,自己依然抓着其手臂不放,身体腾空而起,双腿连环踢出——翼王被他拽着,原地打了个转儿,而他就已经将周围所有人噼里啪啦踢到,有的撞破船舱,摔得昏死过去,有的则摔出窗外,落入水中。只是眨眼的功夫,船舱里又只剩下翼王、玉旈云和他乌老大三个人。
玉旈云远远地看见,外面岸上自己的两个暗桩子正焦急地朝这边张望。她还搞不清形势,所以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样?”乌老大瞪着有些狼狈的翼王,“快把《绿蛛手》秘笈给我,大家都省得麻烦!”
“乌大侠,”翼王依然不肯就范,“你的武功如此高强,在弟兄们中的威信又这么高,何必还要惧怕尊师?你为了他,来向我要这本《绿蛛手》秘笈,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只怕马上就要惊动官府了。你真拿了这本秘笈回去,他会领你的情吗?”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乌老大道,“我是不会背叛我师父的。不管他老人家领不领情,他想要的东西,我就非要帮他拿到不可。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咱们买卖做不成,我当然只能抢了——快交出来!”
“乌大侠,这是在江阳!”翼王的脸色很难看,“这里是有王法的——你别忘了,你们海龙帮的位置已经泄露,你就算拿着秘笈回去,只怕很快朝廷的水师就杀到了。”
“哼,大不了就拼了!”乌老大道,“你指望谁给你领航?我告诉你,阿占已经被我杀了——没有人领航,什么水师,就等着在魔鬼海域喂鱼吧!《绿蛛手》秘笈在哪里?快拿出来!”
“乌大侠!”翼王还不甘心,“以你的本领,当真就像这样做一辈子海盗?你若是为朝廷效力……”
“罗嗦!”乌老大箍住了翼王的脖子,“我的耐性已经到头了——你想拖延时间,让老子和官府的打一架么?我很喜欢打架,不过是在不想再被师父骂——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是不交出来,我就拧断你的脖子!”说时,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扭得翼王的颈椎“咔咔”作响,而他的脸也涨成了紫红色。
这人是个亡命之徒,他真的会杀了翼王!玉旈云想。在她看来,如果翼王死了,那就是为自己消除了一个大麻烦,再好不过。然而,这个乌老大若是杀了翼王,只怕下一个就要杀了她灭口。连翼王都不是此人的对手,自己又如何能保全性命?
“我给你!”翼王终于撑不住,连声音都变了。
“在哪里?拿出来!”乌老大并不放松他。
“在……在我怀里……”翼王回答,“你放开我的手……我拿给你……”
乌老大皱了皱眉头,疑心有诈,因冲玉旈云道:“你,过来拿!”
这当儿,玉旈云不知自己该帮翼王还是帮乌老大。但她明白,在乌老大面前,自己不能有任何小动作,否则就是自寻死路。所以,她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只能依言走了上来,在翼王里怀里一摸,果然找到用布包好的半本书。
“翻开给我看看。”乌老大又命令。
玉旈云也只能照办,将书翻开了,送到乌老大的眼前。他便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如此一连看了几页,才松开了扼住翼王喉咙的手:“总算这本书不假!我饶你一命!”说罢,一脚踹向翼王的后腰,将他踢到软榻上:“你要是敢来找我海龙帮的麻烦,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这一踹显然十分用力,翼王痛得脸孔扭曲。再加上他几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时间,只能喘息,不能答话。
乌老大将半本秘笈放在自己怀中,转身看到桌上还有些酒菜,就顺手撕下一条鸡腿来啃了两口。其嚣张放肆,显然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方才的一幕,对于翼王,是生死一线,对于玉旈云也可谓惊心动魄,然而乌老大却满不在乎,好像他根本就是到这里来吃喝的。
“好吃,好吃!”他在绸缎桌布上擦了擦手,“王爷,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他说着,轻轻一推那桌子,人已经蹿了起来,却不是直接跃出窗去,而是扑向了玉旈云,在她的后心一抓,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才跳窗而去。
玉旈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全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其实,当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乌老大带上了一条小船。乌老大用竹篙一点,小船就像离弦之箭,分水而去。
“你……你抓我做什么?”小船在浪里摇晃,玉旈云感到一阵眩晕。
“我不是抓你,我是救你!”乌老大升起船帆来,“你说你好好的一个爷们,怎么落到给那狗王爷做娈童的地步?我看你也不是自己愿意的,有什么别的苦衷?”
玉旈云一愕:娈童?这人莫非还不知道她是谁?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默不作声。
乌老大回头望了她一眼,笑笑道:“怎么?你不想说?不想说就算了。总之我看那狗王爷不顺眼。他欺负你,我就帮你一把——不过,你以后可别再做这些糟蹋自己的事了!”
玉旈云还是不作声——从暗桩子们的口中,她已听说这个乌老大能指挥海盗打败蓬莱和伽倻的水师,方才又亲眼看见此人出神入化的身手。要想从他的手里脱身,只怕十分困难。不知翼王那边会怎么交代她被绑架的事?如果照实说了,罗满派水师来营救,大概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与牺牲。为今之计,她万万不能让乌老大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样还有机会能全身而退。
“你怎么不说话?”乌老大皱眉头,“你想到哪里去?我送你去。”
“我就是江阳人。”玉旈云道,“你带我上岸就行了。”
“最近还是不要回江阳比较好。”乌老大摇头,“我把那狗王爷打了一顿,他知道你回去了,只怕要寻你的晦气呢。”
听他说得如此诚恳,玉旈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好容易才板起脸,道:“乌大侠你也够冲动的——你不知道翼王是皇亲国戚吗?而且他的未婚妻麾下有百万雄师。你这样把翼王打了一顿,就不怕他让他的未婚妻发兵去寻你的晦气?你海龙帮不过是倚仗藏身一片暗礁遍布的海域罢了。而樾军的兵舰这么多,只要把你们包围起来,你们能讨得什么便宜?”
“你倒也懂兵法!”乌老大惊讶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又忙着拉帆掌舵,“翼王的未婚妻玉旈云,我也听说了。一个女人,竟然能号令这么庞大的军队,而且还冲锋陷阵。我这几天在江阳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传闻,倒是很想见见这个人。不过——嘿嘿,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叫人倒胃口的丈夫?既爱美色又好男风,真他妈的是个禽兽!还整天动些歪脑筋——我看,如果玉旈云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这样一个人,非但不会替他出头,还会亲自拿起家法来,打他一顿呢!”
这下,玉旈云可真忍不住笑了:“不错,翼王就是个败类!人人见了他,都会想打他一顿。你刚才应该打狠一些——不过,看他那模样,我已经很解气了。”
“哈哈哈哈,是么?”乌老大也笑了起来,“我也真的很想再打狠一点儿,不过怕打死了他——我师父不喜欢我杀人。今天已经杀了阿占那个叛徒,回去只怕要被师父骂了。”
玉旈云看他的样子,应该和自己仿佛年纪。方才见他差点儿折断翼王的脖子,觉得他是个出手狠辣之人。但是此刻讲到对师父的敬畏,他又全然像个小孩。不禁觉得有趣,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被师父骂?再说,杀叛徒的事,只要你不说出来,你师父又怎么会知道呢?”
“嘿嘿,你不晓得,我师父可厉害了!”乌老大道,“别说我杀人,就算我在外面和人打架,一回去,他就能闻到血腥味。”
“就算知道了,我想他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责备你吧?”玉旈云道,“叛徒泄露你们的位置,等于是将整个海龙帮置于危险之中,你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出手杀了他。我想,你好好解释一番,你师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我师父的想法可和你不一样。”乌老大道,“不过,反正被他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被他打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不能回江阳,要去哪里呢?”
“随便哪里都好。”玉旈云回答——她须得快点儿回去,否则就要出乱子了。
“前面再有十几里水路就是沙湾镇。”乌老大道,“不如在那里让你上岸吧——我前些天在那里买了些东西,越好今天去拿,正好去取来。”
十几里路,玉旈云心中计算,倒也不算远。她可以立刻飞马回到江阳去,免得翼王胡说八道,引起恐慌。即点头道:“那多谢乌……乌大侠了。”
当下两人也都不再说话,乌老大专心驾船,天色开始昏暗下来的时候,便见到了沙湾镇。与江阳比起来,是个偏僻而萧条的地方,码头上几乎一条船也没有,破败的栈桥上,只有一盏刚刚点起的灯在风中摇曳。
乌老大全然不被昏暗的光线所限,技术娴熟,很快就把小船靠了岸。到了栈桥边,才看见那灯下有一个人,抄着手在寒风里发抖,一见到乌老大,就立刻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啊呀,乌大爷,您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
乌老大眯缝其眼睛:“咦,赵掌柜,你怎么来了?”
那赵掌柜道:“还不是因为知道乌大爷要来拿药材呢。所以我就亲自来等着么?乌大爷买的都是名贵的药材,小店可不敢怠慢。”
“呵呵。”乌老大笑道,“那可真是有劳掌柜的了!下次我还和你做生意。”
“多谢,多谢!”赵掌柜双手捧上一个包袱来。将要递到乌老大手中时,他忽然猛地一抛,那包袱即朝乌老大的面门撞了过去。乌老大一惊,本能地劈手推挡,包袱就抖开了,一蓬白粉飞散而出。乌老大身手敏捷,早已在推开包袱的时候,平地纵起一丈多高。旁边的玉旈云却全然没有料到有此一变。那些白粉扑面而来,她立刻感到双眼火辣辣地疼,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石灰!她心下一慌,什么人来暗算她?不!目标应该是乌老大。啊,是了,她方才怎么没有想到——乌老大在沙湾镇买东西,只怕用的是抢回来的楚国官宝。那么,沙湾镇的官府早就接到了罗满的命令,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抓捕使用楚国官宝的人。这赵掌柜才在此守株待兔!自己和乌老大一同出现在码头,就不幸被殃及!
思念间,已经听赵掌柜的呼声:“官爷!官爷!土匪在这里!快来!”接着,栈桥那一头就传来了嘈杂的呼喝与脚步声,兵刃“呛呛呛”全都出鞘。
“好你个兔崽子!竟敢暗算我!”乌老大斥骂——他的声音由远而近,玉旈云猜想,他应该又从半空扑下。接着,便听到那赵掌柜的惨叫,以及“扑通”一声,想来是被乌老大踢下了水。
“歹徒还要行凶!”那边的官兵们喝道,“你后面没有退路了,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乌老大冷笑,“我就算绑起手来,你们也别指望抓得着我!”说时,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玉旈云只刚刚摸索到水边想洗一洗眼睛,栈桥上倒已经沉寂了下来。她不由怔了怔:现在是怎么了?
“别动!”听到乌老大的声音,“千万别拿水洗!”话音落下,他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一把扯住她的手:“石灰沾了水,会把眼睛烧坏的,千万不可用水洗。”
“那……那怎么办?”玉旈云双目刺痛,忍不住想用手去揉。
但是乌老大阻止她:“别揉——你拿着这个!”
玉旈云眼不能视物,不知他要自己拿什么。直到他将那物件交到她的手中,暖融融的,她才知道是那盏挂在栈桥头的灯。
“此地不宜久留。”乌老大道,“先上船,我帮你把眼里石灰清理干净。”
“你……你知道怎么做?”玉旈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虽然不相信这个海盗头子,却别无选择地被他扶上船去。
“我是个土匪盗贼。”乌老大道,“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他搀玉旈云坐下,自己点开了船。
夜里的大清河起了风,波涛暗涌,滚滚奔向东海。
“对不起,连累你了。”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最后一个重要配角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