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久,前面也没有声音,更没有贼人出现,只有几只鸟在林子中叽叽喳喳的发出单调的叫声。
日头已近过午,杨端看看火辣辣的太阳,叹了口气,传令就地休息,开始生火造饭。熊熊的烈火将他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拉成扭曲。
火上烤着一只鸡,这是专门给杨端的特殊待遇,他刚扯下一条鸡腿,突然后面传来士兵们的尖叫,半个鸡腿差点卡在嗓子里。他拔出鸡腿,站起来向队伍后面观望,不一会小校跑过来“大人,东山贼射过来两支箭,将一个兄弟射死了。”说着呈上箭杆,杨端拿过来,反反复复的端详,这支箭杆以上好的桦木杆镟成,做工精细,箭头上还雕刻着几个小字:元州铸造七零三,的标记。
“元州,这又是哪里?“杨端看着这支弩箭专用的大拇指粗细的弓箭,叹了口气“把那兄弟埋了吧,大家小心”
“喳”这个小校又跑到队后,看大家赤红的双眼,他只能无奈的宣布千总大人的命令,几个心怀不满的汉子撸起胳膊“大人,让我们和东山贼拼上一把这每天的担惊受怕,兄弟们都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着”杨端深知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和暗处的东山贼对抗,就这几个人,冲进去照样是个死。
“都闭嘴,快吃饭,吃完好赶路。”杨端想了想“快点逃出这东山贼的地盘,咱们就算捡了条命。”
辎重队的众人哪还有心思吃饭?抓来的民工推着运粮的独轮车奔走如飞,恨不得爹娘多给生两条腿,那些骑马的打马如飞,丝毫不顾忌战马的体力,步兵们也是一寸步不敢落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洪承骏躲在林子里,看着这些急急如丧家之犬的满清辎重队,冷笑一声“告诉于老2,给他们上点药。”
“呦呦嘟嘟”林子里传来了一阵阵怪异的鸟叫,满清辎重队听到这奇怪的鸟叫,心中胆寒,杨端更是变了脸色“快走”
远处的树林中飘过两个影子,密密麻麻的铁疙瘩从树梢飞下,掉在地上,杨端急忙带住战马,正要跳下战马趴在地上躲避,眼睛余光一扫,吁了口气,原来是铁蒺藜,他总算松弛下来,下令士兵们下马,将这些铁蒺藜都捡起来,扔在道边。
林子中突然飞出黑黑的东西,这些士兵们以为仍是铁蒺藜,嘻嘻哈哈的也没有准备躲闪,铁坨坨一声爆响,将离它最近的两个士兵炸得血肉模糊,还有几个士兵被炸断了手脚,疼得呜哇乱叫。
“该死”杨端一阵头大,要是直接炸死也就省事了,这炸得半死不活的还要派人来照顾他们,看来赶在这个月初一交粮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了。
“东山贼,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决一死战,别当缩头的绿毛龟”杨端气急败坏的吼道。
“嗖”斜刺里飞过一支雕翎箭,擦着杨端的头皮飞过,稳稳的钉在不远处的一颗马尾松上,杨端摸摸自己的脑袋,再看看那支还在树梢上微微颤动的雕翎箭,再也不敢出声。
“让你乱叫”洪承骏笑道“咱们的凤阳县知县大人是什么意见?”
“老东西顽固得很,要发兵将咱们凤阳民团都杀掉呢”于老2贴耳说道。
“也好,咱们今晚就去拜访拜访他。”洪承畴捻着颚下山羊胡,心思想到很远。
天色刚蒙蒙暗,洪承骏等人就已经到了凤阳城外,守门站岗的正是于老2的本家兄弟,借着这个便利,众人一股脑的涌进城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待下,只等天黑,就要行动。
县令姓庞,本是个山东人,早在很多年前,他的老爹就归顺了建奴。满清入关之后积极表现,终于被委派为凤阳县令,当他兴高采烈的来到凤阳地界上想着如何狠狠刮老百姓一笔的时候,竟然发现这里的老百姓已经一无所有了。
“农民像芝麻,越榨越出油。”庞县令本着这一宗旨,对老百姓大肆加税,老百姓不甘心,但是在三班衙役的水火棍和牢头的铁链枷锁下,只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来缴纳苛捐杂税。
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庞县令的做法我们应该理解,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苛捐杂税,老百姓对朝廷的怒火总是不可调和。因为这是中国。
洪承骏一看天色已经沉沉黑下来了冲手下人一摆手,手下的民团顿时会意,大家如闲庭漫步一般在街上闲逛,眼睛却不停的瞄向天空,等着信号。
洪承骏率领两个手下在街上闲逛,脑子里不断回忆起在游击战大学里所学的各种课程,其中有一门就是教导如何控制各地地方官为自己服务,叫什么来着?敌后政工工作要点?
“等会破门要轻一些,咱们偷偷的进去。”洪承骏嘱咐道,手下人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