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先行逃命去了。
徐苍离啼笑皆非的。
他的娘子当真是愈来愈胆大包天了!
一早,徐苍离带着王莫离匆匆南下。
“听老爷说,有人在乡下的别业纵火,一发不可收拾,连着好几户良民也跟着遭殃,老爷下去是瞧瞧灾情如何啊,红红,不能再吃了。”霍水宓含笑地拍掉红红拿包子的手。
“娘娘,红红不要吃米饭,要吃那个啦!”正午,除了徐苍离不在座之外,徐家一伙人全坐在芙蓉楼内。
“不成。你已经吃了两个,不能再吃了。来,这是娘娘做的菜,吃这个好吗?”霍水宓一口一口喂着她。红红虽扁着小嘴,却也乖乖地吞了下去。
徐向阳贼笑。当着红红的面,一口气塞了好几个包子入腹。“好可怜哟,这包子真好吃,可惜你太胖,吃多了将来就走不动了,我替你吃你这样瞧我干嘛?以为我吃的是砒霜啊?”他莫名其妙地瞧着霍水宓。
“不你吃的当然不是砒霜”霍水宓皱起眉。“你把我的份吃了,这是新来的大厨做的,我还没机会吃呢!”星眸却散发闪闪可怜的光。
徐向阳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小后娘的眼神好像不是在骂他抢了她的包子哩,这眼神好像在跟他说“你好可怜,我好同情你哟”
“喂喂”这小后娘是不是有病啊?
“娘娘,红红有点困困了。”坐在高凳上的红红揉了揉眼睛。“红红怎么会想睡睡,坏人爹爹早上才抱红红又去睡一下觉觉的。”
“红红想睡了吗?这么快?那娘娘抱你去睡,好吗?”
“叫珠丫头抱去就行了。”徐月玺说道,不能老叫红红罢着小后娘不放。
“不,还是我抱好了”迟疑了会,道:“我想,还是你们跟我一块送红红回去好了。”
“谁有闲工夫陪你,吃完饭,我要到爹的书楼。”
“那好吧!红红,娘娘来抱你好了。”霍水宓勉强抱起红红胖胖的身躯,才站起来便东摇西晃的。
“哼!”徐向阳忙站起来,接过红红。“我来。”她也太夸张了吧,以往见她抱这小丫头也没快像折断手臂的样子。
“啊,月玺,你也跟着来吧。老爷的迷宫我老弄不清楚往哪个方向走。”
“去爹的迷宫干嘛?这丫头住的地方在红阁。”
“反正你下午在老爷的书楼,不如我带个小棉被过去。让红红睡在那儿。”
徐向阳停下脚步。他愈来愈觉得不对劲了。“你呢?你想把这烫手山芋交给我?”
“娘娘,我要跟你睡。哥哥讨厌。”红红躺在他怀里,咕哝哝的。
“下午我要教月玺女红。”一走进迷宫,便东张西望地。
徐月玺见状,悄悄地牵起霍水宓的手,有些忸怩脸红地说道:“你若怕迷了路,我牵着你走,就不会迷路了。”
“月玺!”霍水宓感动地猛眨回眼泪。徐家的孩子愈来愈容易表露情感了,往往一句话就很容易牵动她易感的心。她一直渴盼有一日,她能亲耳听见他们真心地唤她声娘,尤其是向阳,嘴巴虽然恶毒无比,但心总是软的,如果他肯开口唤声娘,那么她是不是能真的成为他们的娘亲?
啊,她太贪心了。能拥有他们目前对她的一丁点感情,她就该心满意足了,真的。
徐月玺的手心在发汗,脸蛋也红了。“打从你来之后,宅子里就一点一滴地在改变,尤其是爹,现下他甚至会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这全是你的功劳。虽然你没爹广学的知识,但,你就像是一个娘,我除了爹之外。我也喜欢你。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叫你一声娘,不过,我是很勉为其难的哟。”徐月玺的脸如火烧,已经分不清手心的汗是她的还是霍水宓的。
她不太清楚别人的娘该是怎么的德性,但小后娘做的比她的亲生娘还多;小后娘虽然不像日阳热烘烘地照着她,可却像油灯,不论春夏秋冬、不论日夜,只要需要她,便随时随地出现,暖暖的,就这样恰到好处,虽然有时侯觉得她多事了点,但她就是喜欢上她了。
可就一点不好,动不动就哭得唏哩哗啦的!瞧,就像现在!
“你娘,你别哭了好不好?万一教爹回来看见你红肿着眼,岂不要找我算账了吗?”
“蠢女人。”走在前头的徐向阳摇首低语。
“我我感动嘛!老爷不会生气的!他要气了,今晚我搬棉被过去同你一块睡。”
霍水宓拭去眼泪。“向阳,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她期待地望着他的背影。
“书楼到了。”徐向阳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脚踹开门。“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半路上没一个佣人是谁?”话才出口,不及细想,只手抱着红红,另一只先抓霍水宓的领子往后扯,再来是徐月玺,两人双双仆倒在地。
“向阳!”好痛!霍水宓揉着快散掉的身子,尤其徐月玺又跌在她的身上,差点成了名符其实的肉过了。
“是谁在外头?”可恶,怎么到这儿才发现有人跟踪?他的耳是长到哪去了忽地,双手一软,睡得跟头猪的红红差点落下去。
他甩甩头。
“该死”怎么他的头沉甸甸的,四肢开始无力起来?
“向阳,你怎么啦?”徐月玺忙跑上前,接过红红。“你瞧起来像是要睡了。”
“进去!”他咆吼道,尤其一见拱门后的男子,大惊失色。“你没死?”
“我怎会这么容易就死呢?”尹可鹰轻笑。“我若死了,我的亲生儿可会为我哭墓?”
徐向阳死命地张大眼睛。“是你在饭里下了迷葯?”啊,是那新来的大厨?该死!
是包子有问题,莫怪红红吃了就昏睡不醒,那他在不久也会昏迷不醒了?
不成!他若昏迷,谁来保护身后那两个弱女子?尤其是小后娘,那日山神庙里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姓尹的想毁了小后娘的清白,好教爹戴上绿帽子!
“把门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开门!”他怒吼,想推徐月玺进门,偏偏他的手无力,眼皮沉重地几乎要合起来。
忽地,他瞧见那姓尹的上前。他咬牙,沉重的手臂拿不起靴里备有的匕首。就算同归于尽,他也不能教这男人玷辱了小后娘的清白,可他使不上力啊,倏地他的腰际环上一双纤纤细臂,往后一扯。“咚”的一声,成“大”字形地躺在地上。
“月玺,快把门关上!”霍水宓叫道。
“你你想干嘛?”被这么一摔,勉强摔回一点神志。他听见那姓尹的在撞门。
“这里是爹的地盘,闲人向来勿进,我若不出去跟他打,谁会来救咱们喂喂,你又在胡搞些什么?那是爹的书柜,别乱动”他瞠目,亲眼见到不起眼的书柜让出一条密道来。
“快!”霍水宓吃力地扶起徐向阳。“进了密道,往左边走,可以通到我和老爷的主房!”
“等等,你怎么不进来?快”沉甸甸的手臂想拉她进密道来,偏偏举不起,该死,他怎能罔顾小后娘独自逃生?就算事后爹没宰了他,他也无颜再面对爹啊!
“是啊,娘,跟我们一块走吧!万一,万一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进来了”徐月玺心惊肉跳的,每听一次撞门声,一颗心就跃在喉间。
“不,我是你们的娘,理当作饵引开他!他不是笨人,见到咱们忽然都不见了,一定知道书楼里有暗道,红红已经昏迷不醒了,万一向阳支持不了,倒在暗道里,那么迟早会被他发现的,不如我来引开他,你们快点走吧!”霍水宓用力扳下瓷器花瓶后的拉环,两排书柜渐渐合拢。
“不!懊死的!”徐向阳拚着最后清醒的神志,想要及时走出暗道,偏偏双腿不争气,就绵绵地跪下地,连他眼里的小后娘都开始模糊起来。他喘息,张大着眼瞪她,生怕暗门一拢,就再也瞧不见她了。
才五个月幸福的日子啊!好不容易开始觉得自己如同常人一般,有爹、有娘、有一家亲密的人,是报应吗?报应他弒了亲母?那罪也不该由她来偿还啊!
“如果,如果!”他瞧不清她了,白茫茫的雾盖住了他的眼,他强迫自个儿从喉间发出声音“如果你敢死,我会去挖坟!会鞭尸!我告诉你,我会教你连死了也不得安宁,听见了没有?”他以为他在嘶吼,实则他的声音牵强入耳。
霍水宓的眼眶热热地。
“我知道。”她低语。这是向阳式的关心,有些凶狠,但至少他是把她当亲人看待。
已经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她瞧了他们最后一眼,专心在徐苍离的书桌上找防身之物。
“你该死的娘!”
她的脚步忽地煞住,迟疑地回过身子。
她傻傻呆呆地望着徐向阳,蒙蒙泷泷的泪不试曝制地落下。
“向阳,是是你在叫我娘吗?”
“该死的!你要想我再叫你一声‘娘’,你就给我乖乖活下去,不论发生甚么事,你都得给我活下去,听见了没”想再说些什么,已是不及,他奋力向前扑去。却只是撞上已紧紧合住的暗门。
霍水宓直用袖口拭泪,嘴里嘀嘀咕咕地:“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的啊啊!”她惊跳起来。书楼的门扳子教那姓尹的震飞了起来,她连忙低头“咻”地一声,震破的门飞过她的头顶,撞向书墙。
尹可鹰瞇起眼扫视楼内。“你把那几个孩子藏在哪去了?”一目了然,能躲到哪去了?他的眼停留在她簌簌发抖的身子上,邪笑:“没了他们也无妨,只要有你就足够了。”他笑了。
“你你”霍水宓勉强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与你并无仇恨,为何专找我麻烦?”
“我岂止要找你麻烦?”他笑得连眼都瞇了起来,见她逃到桌后,他笑哼两声,脱了外衣。“你能逃到哪去?我可说过,要怪就怪你是那姓徐的妻子,若你不受宠也就罢,最多要你红杏出墙,冠他几顶绿帽子,可是你不是,尤其你在我胸口戳的那一刀,让我痛了大半年!我岂有不报之理?那霍二娘说你是那姓徐的心头肉,你想想,若是将你先奸后杀,再将尸身摆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地?”他嘴角上扬几乎九十度,太满足于自个儿的幻想了。瞧她还不死心地绕着桌子逃,他哼了一声,又脱了上衣,坦胸露首的,胸口当前有一道干疤。
恶心死了!霍水宓只不小心瞧了一眼,就想吐他一身!她虽不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女,也喜欢在夜晚窝在老爷赤裸的胸膛前昏睡。可她就不会觉得老爷恶心啊!恶,她都快吐了见他忽然越过桌面,扑了上前,她惊叫一声。
“老爷!”她往后缩去,时接诂日,身上层层衣衫,他才揪住她的衣袖“砰”的一声,桌面忽然裂成两半,猝不及防地,当场他跌得四脚朝天,同时撕下她的外袖。
霍水宓心惊胆战的,奔向门扉,想往外逃,尹可鹰贼笑一声,从后头拉住她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