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紧跟着又说:“我还有个儿子呢!他叫向阳,他的学识渊博又懂武术,老爷,你可知道只要你有的书,向阳的书房里一定有,那是一间藏书屋,水宓就算花了半辈子的时间,也不见得念得完,可是他念完了,你知道原本有个夫子在教向阳的,但年前退休归故里,原因是什么吗?”
“喂喂,别说了!”徐向阳低斥,热浪逐渐爬上他俊俏的脸庞。怎么她连这个也摸清了?
“那夫子说。他会的全教给向阳了;而他不会的,向阳也都懂了。他是才子,才几岁吶,水宓好以这个儿子为傲。”
“是吗?”徐苍离淡淡地。
“那红红呢?娘娘,红红也是你的女儿啦!我啦,我啦!我也要娘娘说!”
“咦?红红,对,她也是我的女儿,真好,是水宓来到徐府来,头一个懂得爱我的孩子她活泼天真又可爱,这些都是我的孩子呢!爹,你为女儿高不高兴?”
“高兴,怎么不高兴?”霍老爹老泪纵横地,感激地向徐苍离说道:“徐大爷,以往是我误会了你,老以为你会虐待我的水宓儿,如今瞧你们一家和乐,我的心可以放下了。”
“我就说嘛,我霍二娘的眼光决计差不到哪里去,徐大爷可以算是方圆百里不不,是全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了,唉,当初卖了水宓也是为她打算。她懂得感激是最好,也不枉我当日说破嘴皮子,就为促成这一段良缘佳话。”杂七杂八就为了再讨点好处。
“天啊!”徐月玺不敢相信地低语。懦弱的爹和刻薄的后娘竟然也能养出像小后娘那样温顺单纯的性子!她该不该庆幸是小后娘嫁过门,而不是像霍二娘那样的女人?
“二娘!别再跟老爷讨赏了!”霍水宓又气愤又羞愧地握紧拳头。“老爷已经待咱们够好了!不是已经给你一袋黄金了吗?还不知足吗?那一袋黄金足够让你过下半辈了,为什么还想打老爷的主意?我不在乎二娘怎么对我,为了一盘粉蒸肉,半夜里偷偷摸摸地叫起来财,你不必的,水宓不会去抢也不会妒忌;每逢过年过节,为了去霉气,你买了一坛酒,跟着爹和来财在房里庆祝喝着,水宓也没抗议过。你怎么待我,我都不会说话,可是,你不要吃上老爷了!老爷是无辜的,他唯一的错是娶了我,一袋黄金可以买上百个的水宓”她的眼泪开始往下掉,软趴地窝在徐苍离的怀里。
半晌,霍二娘的脸色又青又白,正夹着鱼腹的筷子停在那儿,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她的眼角窥觑着徐苍离温煦的脸庞,样子不像生气,但总教人望而生畏。
她干笑道:“水宓这孩子就爱藉酒装疯,净说些胡涂话。”
“装疯?”徐向阳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拍桌。“亏你也说得出来!若是我有你这种后娘,直接喂了砒霜,埋在后院,我倒要瞧瞧是官大还是咱们家势大?”他是气极,为这小后娘抱不平,等等他干嘛这般为小后娘出头?她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他徐向阳为她出气吗?可恶!他的行动愈来愈不受大脑控制了!
霍二娘吓得掉了筷子。果然!徐府的人都是野兽、都是恶棍!忽地见红红爬上桌面端起那盘鱼肉跟她爱吃的肉饼,扫开桌上杯盘,爬到霍二娘跟前。
“这是红红爱吃的。都给你,不要再欺负娘娘了,你饿、娘娘也会饿,以后不可以再自己偷吃哟。”
“莫离。”
“在,奴才在。”王莫离马上收起那写满厚厚一叠的竹册,上前。他的眼在笑,嘴挤成一直线,勉强保持着忠心奴才的形象。
“撤下桌,重新换上。”
“奴才这就去办。”恭敬、迅速退离战场。
“你们慢慢用吧!”主子站起身,只手抱起昏昏欲睡的霍水宓,步向大门。
“爹!你不同咱们一块用吗?”徐月玺不舍地叫道。好不容易才有共享一餐的机会啊!
在门前的脚步停了一会儿,徐苍离才道:“日子长得很,任何时候都可以,不急一时。”
“啊!”徐月玺激动地掩住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你要不要吃嘛?”红红向霍二娘娇声叫着:“你要不吃,也不准再欺负娘娘哟!”
边说,她的口水边淌了下来。她还没吃饱哩,为什么娘娘的娘娘一直盯着她瞧呢?她的目光移到霍老爹身上,看见他身上的旧衣挺宽大的,便暂时放下盘子,捉起他的衣角来擦口水,瞄到霍老爹老泪四溅。她又叫道:“不哭不哭,只要你不欺负娘娘,红红也不会欺负你!坏人爹爹说你是娘娘的爹,要给你们‘面子’,虽然没有面可以吃,但肉饼也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她的口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不,你吃你吃就够了!”水宓待在这里,他能放心了、能放心了。
如果当年他能拿出点魄力来,会不会他的水宓儿能有更多幸福的日子?他的老眼对上霍二娘,像在指责她,这回霍二娘没尖声反驳。她沉默了良久,才又摆出晚娘面孔。
她没有错!
自始至终,她这后娘一点也没有错,如果连为自己亲儿打算的母亲都错了的话,那这世上还会有谁不曾有过过错的?
她没有错,那小祸水也没有错,错的是命运!如果当初她嫁的不是霍老爹,不是苦哈哈的笼子,她也能像那小祸水宽容对待这些孩子的。
一文钱能够逼死一名英雄好汉,何况她只是个母亲而已。
她会有什么错?!
“呜呜呜”
半路上,霍水宓醒了过来,便开始掩面泣声起来。从芙蓉楼外哭到了邻近的楼子,再从一楼哭到二楼,一路是教徐苍离抱上去的。
她瞇起眼,努力地摔了摔头,向他咯咯直笑着:“老爷,咱们不回主房吗?”她皱了皱细柳眉,又埋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我我”
“想睡了?”他含笑问,随即霍水宓发现自个儿躺在床上。她又瞇了水汪汪的眼,小声道:“老爷怎怎么有两个老爷?”
“你醉了。”他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坐在床沿为她褪下外衣。
“不不,我没醉。老爷,我有话要说”
“你说,不过必须先放开我的手。”
霍水宓又怔了怔,迷惑地发现自己正在啃咬徐苍离的手指,她红了脸,马上放开他。
“我我不是有意的”奇怪,怎么觉得轻飘飘的?
“那,也不必咬着我的脖子。”
“啊!”她睁圆了眼,发现自己又不知何时缠住他,舔咬着徐苍离铜色的颈子。她摇摇摆摆地返到床的内角。她以为她的动作迅速,但在徐苍离的眼里,她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东摇西晃地摆到床角。
“老爷我可不是肚子饿了”
“我知道。这是你的习惯,一醉酒便爱咬人。”
“不不,我没醉。”霍水宓舔了舔唇,又摔了摔头。“我我应该已经先吃了解酒葯啊。”她又像想起什么,掩面哭了起来,从指间觑着眼瞧他没反应,边哭边挪动身子,直接投入他的怀里。“老爷我在哭”
“我知道。”他的声音开始起了浓浓的笑意。
她奇怪地仰起脸瞧他,瞧了一会。忽然道“老爷,你瞧起来很好吃不不,不是,我是说,老爷,你不问我为何哭吗?”
他注视着她过红的双颊没半滴泪珠。“你为何哭?”他顺着她的意。
“我我可以咬你一口吗!”她先离了话题,实在忍不住了,藕臂攀着他的颈子,软软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就往他的耳垂小小地咬一口。
“咯,我喜欢老爷的耳朵。”
“水宓,你醉了。”软绵绵的身子趴在他身上是种诱惑。她的长发披放在腰际,粉嫩的肌肤如玉凝,她或许很瘦弱,不符时下流行的圆润丰腴,但却也别有一番风情。他叹息,拉下她的小手,包在宽厚的掌中,注视着她滴出水的眼眸。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不说,肯定明日她会后悔极了。
她想了想,恍悟点头,长发溜了几绺到胸前。她又作假地吸了吸鼻子,开始咬起他的手来。
这一回,他并没有抽手,等到她暂时咬过瘾了,她才慢条斯理地坐好,说道:“老爷,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她陷入梦想之中,托着腮。“水宓喜欢老爷,如同喜欢娘悄悄给我的一对仿玉镯子,你瞧”她拿出从不离身的荷囊,略带兴奋地打开它,倒出一对断成两半的仿玉镯。“老爷,你瞧,好不好看?这是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我一直很宝贝它的,比起爹,我还喜欢它三分”忽然,她又迷惘地皱起眉,咬着唇:“可是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水宓发现有了更喜欢的东西,如果遗失了仿玉镯子。我会难过好久,但我失去更喜欢的东西,我的心会病一辈子。老爷,我好喜欢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的喜欢减少一点呢?”
他微笑,并不答话。聆听她的告白,是一种满足。
她略带悲伤又有些责怪地瞅着他,道:“水宓配不上老爷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老爷还待我这么好,送给我一家子的人,虽然如此,可每回我瞧着老爷的睡容,总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老爷会休了我。”
“谁说要休了你?”他显得有些啼笑皆非的,并不是不动容她的心声,而是她边说边不忘咬一口他的手,间歇时总不忘努力地想一想该说些什么,依他来看,前半部的话泰半属真实,至于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就有作假之嫌了。
“老爷你好像醉了。”她又跳离主题。“要不,我老觉得你的身子晃来晃去的。你不能醉,须等我说完才行。”
“我没有醉,醉的是你。”
“不不,不是我,我明明吃了解酒葯,不会醉的,应该醉的是你,老爷,我偷偷告诉你,我是在装醉。我装得可像吗?”此刻,倒成了讨赞赏的孩子。
“你装得很像。”
她眉开眼笑的。“头一回我设计人,原本以为老爷不好骗,其实好骗得很。明儿个早上酒醒后就算老爷记得了,水宓也可骗说我也醉了,咯。”她又咬他一口,以示奖助。
他扬起眉。“我很好骗?”
“瞧,我骗你醉酒,你不信了吗?”
“我是信了。”
她“嗤”地一笑。“真好,原来我也有骗人的天份呢!老爷。”她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闭起眼听着他的心跳声。“老爷,之前我话说到哪去了?”
她打了个酒嗝,虽然周身暖热,但还是窝进他的怀里。老爷的怀里是她的最爱。
“你说,怕我会休了你。”话多也是她醉酒后的习惯吗?他只知喝醉后,她会咬人,倒还不知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可以说上一天一夜也不累。
然而他并不觉有何不妥,也不嫌她孩子气地烦人,反倒每发现她的一项小缺点,反而更添其深情。
深情?他的脸庞柔和而平静。他爱上这一个看似柔顺的女子,这是事实,也算是新的经验,但从不知原来爱情也能逐日加深,一点一滴的,究竟,她还能引发他多少内心蕴藏的情感?
“对对,老爷,我是说到了你会休我,因为我”她忽然又仰起脸,眼眸迷迷蒙蒙的:“老爷,你真的会休我吗?水宓从小就没人疼爱,遇见老爷是水宓一生最幸运的事,但月玺不见得有我的好运老爷,你在听吗?”
“我在听。”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发现她的小手开始不规矩地溜进他的衣襟之中。
差点忘了,她醉酒的另一项小缺点就是“色胆包天”
“那你应该问,‘为何谈到月玺’。”
“哦?为何谈到月玺?”
“因为你不疼爱月玺,还有向阳,对,连红红也是。为什么呢?除了娘,没人爱我,我知道没人疼爱的苦,尤其是女子,在爹眼里,比一头猪还不值。从小,我就被教导女子没有生气的权利、不能说‘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我不希望月玺他们同我一样,没人爱又孤零零的,瞧着爹近在眼前,想跟他说些体己话,他却不懂女儿的心。”她哽咽道,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亲爹,然而她的心思迅速被转移了,细弱的指尖玩弄起他的胸膛。
“从现下开始,你不再寂寞了。我不也承诺过。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他道,及时捉住那只顽皮的小手。
“真的?老爷不会阻止我吗?你发誓?”星眸又闪闪动人,发起光来。
“只要不过份。”他再度允诺,因为她需要保证。
“那,我也能回去看看爹吗?”她大胆地问。
他面不改色地点头。显然,她早就遗忘之前在芙蓉楼内所发生的一切。说不得,改明儿个她连现下发生的事都忘个一乾二净。
“好!”她鼓足了勇气。“老爷,现在我要做头一件事。”
“嗯?”他洗耳恭听。
“我要咬老爷”她迷惑地停顿,又摇了摇头,好似在纳闷自己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我可不是要说这句话的。老爷,现在,我命令你从明儿个起要理睬月玺他们,你还得盖上手印子。”终于说到真正的重点了,她满意地点点头。
他拱起眉。“命令?!扒印?!”
“对。”她贴紧他的身,在他耳边软语:“第二件事,水宓想要逼老爷爱我,这件事水宓可以慢慢等,只要老爷肯爱我,水宓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老爷,我可会太过贪心?”
“不,怎会呢?”
她瞇着眼笑了。“这第三件事是水宓最想做的一件。咯。老爷,我要亲近你喽。”
春霞满面,醉眼惺忪地,又开始咬起他的耳朵来,咬得心满意足。
“水宓。”
“嗯?”她专心逼着他倒向床,在最后的意识中,她瞧见他眼里赤裸裸的情感,她的耳靠向他的嘴,以便听清他的话。
“我可以先回复你的要求不,是命令。”
“咦!”她觉得老爷有点吵哟,真想封住他的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