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对祖母说:“赦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老太太含泪道:“你没事就好,若是你有个什么,我宁可拿我的命换了你去。”
言语之间,犹是相信自己克了孙儿。
贾赦安慰她说:“是孙儿的不是,孙儿只顾着为老爷伤心,却是吓着您了。”又说:“祖母,您不知道,赦儿之所以叫不醒,是因为赦儿在梦里见到了父亲,父亲要对赦儿交代一些事,所以家里才没法让赦儿醒过来的。”
老太太听了急忙抓住孙子的手问:“你是因为见到了你父亲?他可是怎么样了?又对你交待了什么?”说着又想起儿子昔日的音容笑貌,眼泪就又下来了。
贾赦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素色帕子为老人家拭去眼泪,温声道:“您不要着急,听赦儿慢慢说。赦儿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穿着一品的官服(贾代善追封后是一品),乘坐着轿子,仪仗侍从都很多;父亲看见赦儿后就叫人停了下来,对赦儿交待了三件事:一、丧事不可太过张扬,按着礼数即可,现在还是多事之秋,咱们家不要太引人注目;二、咱们家虽然设立了家塾,可是没有一定的供给,不如在扶棺回南的时候在南边置办一些祭祀产业,产业获利之后的利息一部分供给家塾,一部分继续购入田地作为祭田,同时还可以接济一下族中的穷苦族人;三则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祖母,“第三件事是,父亲说赦儿是要奉养您到九十九岁去的,嘱咐赦儿一定要好好孝顺您,不然等五十年后赦儿去见列祖列宗的时候就赏赦儿一顿家法。”
贾赦说的倒都很符合贾代善平日的风格,老太太听到贾代善死了都不忘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专门托梦给了孙子嘱咐孙子好好照顾自己,顿时就泪如泉涌,呜咽道:“我就知道他是个有心的。”
贾赦和张娴连忙安慰,冯嬤嬤命人撤了冷茶奉上热茶,又趁机奉上燕窝粥和一些点心,劝道:“老爷如此作为,都是一片孝心希望老太太能长寿安康,平安喜乐的,老太太可万万不能置老爷和大爷的孝心于不顾,胡乱糟踏自己身子了。您这几日都没吃多少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哪里受得了,若是有个什么,岂不是叫老爷在天之灵也不安心。”
老太太哭了这一场倒是有点饿了,又知之前孙子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病的,当时就去了一块心病,再想着儿子孙子的孝心,倒是在张娴的服侍下吃了半碗燕窝粥并两块小糕点,喜得冯嬤嬤直念佛。
老太太吃完后贾赦又陪了老人家一个时辰左右,陪着老人家说话,,着重为老太太讲述了遇见父亲的经过,临走又把贾瑚和贾琼留下:“天黑了路不好走,他们身子又娇弱,只能让他们打扰老太太一晚了。”
离开的时候天已快黑透了,夫妻俩在一群仆妇的护送下回了自己院子,等到沐浴更衣之后张娴终于忍不住悄悄问贾赦:“大爷真的在梦里遇到了老爷?”
贾赦泰然自若地回答:“自然是真的。”
张娴眨眨眼睛,不再问,只说:“这几天家中忙乱,我也没多少精力来看顾瑚儿他们,不如让他俩跟着老太太住一段时间吧。”有瑚儿和琼儿在老太太那里,只要他们和贾赦一直健健康康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老太太的心结也就解了。
贾赦微笑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这几天事务繁杂,难保有那不长眼睛、偷懒、乱说话甚至偷盗的奴才,只要发现,你也不用顾虑太多,能赶出去的就赶出去。”
张娴点点头,又有点为难:“只是有的人的老子娘是家中的老人”若是那些人的老子娘仗着功劳求情,那要怎么办?那些家生子甚至有父辈祖辈跟着老国公和贾代善打仗过的,若是求情,她也不好坐视不理。
贾赦淡淡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办理好父亲的后事,如果是那些你不好处理的,你就先记下来,等父亲丧事了了,我再来处理。”他是恨不得吃了那些敢说老太太命硬乱说话的狗奴才,虽然还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哪一个,但是猜也猜得着三分——横竖得利的不会是大房!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父亲的后事,等丧事一了哼,秋后算账,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