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明月不谙离恨苦 2

    赵云拉着她进房间，这房里的一切都是绛树极熟悉的，乌木雕花的屏风镶着白绢，一角绣着滴翠披拂的柳枝。柳枝总是送别之用，到了如今竟是处处应景了。她失神的片刻，赵云不知从哪里取出几样东西摆在面前，道：“你看看。”绛树低下头，一卷银红霞绡，一双漆了篆金的红烛，她吃惊地抬头望他：“这是……”“你布置好这里时，我就备下这些了，就是为了我们成亲的时候所用。只是还没有定下日子，所以还不曾准备吉服。”

    绛树看着那些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赵云却转身自枕下又拿出一个酸枝木镶玳瑁的盒子递给她：“还有这个……”盒子打开是一支发簪，凤尾逐翠，珠穗琳琅，碧玺嵌的水玉蝴蝶海棠缠枝又密镶着玫瑰金粟，灼灼锦色，流光朱彩拥碧澜。

    他望着她拈起在手上的发簪，神色温柔，话音飘渺，“这个原也是打算新婚之时送给你的，你所说的日后的生活，在看到你布置的这个地方之后，我自然也是满心期待的，只是……”他的眸色一分一分暗淡下去，“只是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它这些东西若是用不上了也就罢了，但这发簪，既然不能有那成婚之时，那就现在给你吧。你去到哪里，都是可以带在身边的。”

    绛树指尖微颤，发簪上垂落的流苏链子凉凉地拂着手心，她强抑着心绪道：“反正我也要走了，这些东西你其实可以留给你日后遇上的其他女子。子龙，如果以后遇到比我好的……”“不会了。”赵云开口打断，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苦笑一下喃喃道：“你何必这样说，你明明知道，你走了，还会有谁比你好呢？即使会遇到别人，只怕我也看不到她的好，更不会有一直以来在你身边的诸多心思，同她在一起了。”

    绛树怔怔地摇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那发簪的尖端冰冷地刺着手心。她看着他的背影，思绪纷乱，想起画舫初见的怦然心动，而后是太守府重逢时的似曾相识，还有他从檀溪中将她救起，以及其后的悉心照料。从相遇相识到倾心相许，她知道自己是一心爱他的，无关他的身份名声。她来到这个世界十数年来，这唯一爱慕的男子，同他在一起的时光，从今往后就只能是回忆了。这回忆是暖的，而她所留存的能用来回忆的东西，却只有这冷冰冰的发簪与那一支箫么？总以为能与他有那夫妻的缘分，可明明近在眼前，难道就这样终究无望？绛树转头望向那红绡红烛，满目热烈的颜色，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耳边回响着来这里前黄夫人的话：“有些该做的事情若是错过了，或许要抱憾终生的。”

    赵云背对着她，不曾看见那犹豫挣扎半晌而最终坚定下来的眸光。绛树将手中发簪放回盒子里，小心地放到一旁，而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头望着他轻声道：“这发簪我会带走，其它这些东西，既然备下了，我又何尝愿意用在别人身上。都是新婚时要用上一次的东西，就让它们物尽其用，可好？”

    赵云一时不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绛树抬手勾住他脖颈，紧接着柔软的双唇就贴了过来。那般的缠绵厮磨，从前不是没有亲吻过，她也不是没有主动过，只是赵云总觉得这次不大一样。他不禁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身后离着床榻那样近，脚下一绊，两个人一同倒在榻上。

    绛树伏在他身上仍未放开，唇齿纠缠间一手沿着他胸膛滑下，握住他腰带。赵云终于隐约地明白她要做什么，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并不曾有过那越礼的亲密，但他绝不是全然不知男女之事。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饮过酒，明明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却莫名地无力推开她。

    绛树的长发滑落下来，拂着他脸侧，幽幽的木香花味道，迷离的清香像薄墨轻染的纱笼在脸上，一丝一丝裹得人回不过神来。方才席间的醉意涌上来，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一时间仿佛心魂都不是自己的，赵云不觉抬手搂紧她的腰肢，闭目缠住她的唇舌回应起来。

    一番纠缠蚀骨的追逐探寻，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绛树放开他的唇，微微喘息着，明明没有喝酒，她却觉得自己大概也醉了。凌乱的呼吸仍然缠绕在一起，绛树牵起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去解她的衣带。凝雪琢玉般的容颜近在咫尺，还有柔软纤细的腰肢，白皙光洁的颈项，都是鲜妍秾丽的引诱，暖玉生香，何处不可怜。赵云觉得头脑中仿佛有一根弦绷得越来越紧，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些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想拒绝，究竟有哪里是不对劲的……

    有夜风透窗进来，烛光朦胧地摇摇晃晃，那一卷朱红绡纱也被吹散铺开。赵云于那思绪纠缠中不经意瞥见霞绡里裹着那一对红烛，一团刺目的红，恍惚一下子清醒了几分。这是临别之夜，既然没有机会对她负责，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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