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闲话。”冯淑妃顺从的倚在宣帝怀里,暗淡的香云纱褙子衬的洁白如玉,更惹人怜爱。
“听你的!”宣帝心中暗暗决定将大儿子的职位压一压这性子确实随他娘,不适合为官,更何况做皇帝,一点城府都没有。
春华却比宣帝预料的更早一点回长安。
从金光门坐漕船入长安,将随船带的货物直接卸在西市的货栈,她赶在宵禁前入宫。
“最大的收获就是看了海,从华亭县哪里乘船就沿海路到余杭,从余杭沿大运河过江陵,经洛阳,就是长安,来去不过月余。”
春华指着她命人画的堪舆图给太上皇看,一边还有她拍的命人填色了的照片,各式各样的当地小玩意儿。
“看着海,茫茫然一片,‘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就像前朝才子范仲淹写的那样,看着这样的景象,在天地间大的兴衰面前,个人的感受会变的平静一些。”
“可惜我已经老了!不然我也同你去看看东边的海,南边的果,西边的山,塞外的雪,光说着就觉得畅快!”太上皇说着,心里也是憧憬,他自幼生在宫廷,因高宗多疑,他年岁又小,五龙夺嫡后就没有出过长安,他也想见见妻子说过的天山。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一二!”春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身虚假的人怎配有幸福?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感叹!”太上皇笑,笑牵动了腰腹,缓了缓,脖颈上的青筋一露,又缓了下去。
“还小,转眼就三十而立了!”春华转身端粥,没留意,看着李绍这样苍老病弱,她见不得,只觉得心酸愧疚。
“不小怎么不见生个孩子?”太上皇微微一露。
“孩子,太严肃了,我负担不起。”春华说着,又觉得有些敷衍,“您知道,一个女人,总是很难在事业和家庭中间取得平衡。”
“到了这个年纪,不做决定可就永远失去了机会。”贵族女子过了三十生育的很罕见,“你的孩子会很幸福,千万年来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些事儿不容考虑。”
“可——”春华话梗在喉咙,“做您的孩子是很幸福,可不是您的孩子呢,像安逸、像慕容、像很多很多的人——”
“傻丫头,别怕!”太上皇脑中灵光一闪,一句不是您的孩子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心头剧震,还是安慰了春华。
一阵猛烈的咳嗽后,他叹息似的说,“阿铧太任性了——安逸也是,他们是这世间的另一道风景,谁都没法安排命运,命运就是这样起伏才震撼人心。”
“我不想这些,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就想做完该做的事儿然后给自己放个大假,走遍世间的山山水水——”
不是绝境不能这样的生无所乐。
太上皇收回了自己原本的念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不是自己所想,再美的人,再高的权势,再多的钱也带不带快乐。
眼前的春华已经够苦了,他何必再给她增加负担?
他看春华的眼神带着悲悯。
“你只管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儿!”或者,可以完成他的遗憾,他当年若更果决更清醒坚持是否会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