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接着说,“你既然识字,也罢,从今后你专管殿下出门的差事,记得同汀兰熟悉殿下出门的各样礼服,打点齐整,我会将每次迎送的宾客名单送来,偶有错漏你能留心最好,若不能,也罢了,有问题?”
春华打量着这个有足球场大小的院子,看着终于走到的角院两米宽一层三米高的大门,点了点头,这种行政秘书工作对她来说,“没问题!”
“咱们都是侯爷送来的人,我听说你做过侯爷的大丫鬟,想来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多听多看多学,有不懂的时候自己别瞎琢磨,只管问我,咱自然是一心忠诚殿下,但香火情还是有的。”
“多谢大监照拂!”这里面话中有话,不知能信几分,对于基本的人情世故,春华从来都是认可的,这是立身处世基本的规则。
见她不是一味的眼高于顶,高威笑了,领她进了后罩房。
只见一溜儿狭长的歇山顶氏厢房前面是一个小庭院,同正殿隔了一睹三米高的砖墙,庭院里两头种了一排桂花树,有一张石桌石凳,一个四方的葡萄架,甚至在院里墙角还有一座三角形的秋千。
亭子里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子或坐或卧,似是在讨论绣品,见了高威,都叽叽喳喳的凑了过来,为首的一名容长脸,约莫双十年华的高髻女子笑着迎了过来,“大监所来为何?”
“这是王妃娘家送过来服侍殿下的大宫女春华,日后负责殿下的外出,就住丙号房,你跟她交接下。”
说完,他又转向春华,说,“这是汀兰,殿下屋里的人事安排都仰仗她,是圣人钦赐的正五品女史,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互相帮扶。”
“诺!”
“诺!”
两人目送高威离去,汀兰笑着拉着春华的手上下打量,一群人里里外外的将她围住,指指点点,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春华礼貌的一笑,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包袱,都是大宫女,她并不预备接收汀兰她们的下马威,试问一个公司的小职员会拦住部门经理问东问西?
“不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这景平院可有小厨房,可有合适的时间我今晚做东,请各位姐姐妹妹们小叙?”
不卑不亢,倒让头戴步摇的三名大宫女相视一笑,还是汀兰开了口,“妹妹一路风尘,接风洗尘的事儿自然是我们做姐姐的做主,你只管安心休息,旁的事儿我们晚上长谈。”
春华笑着应了。
汀兰说完,示意一旁一个双环髻的小宫女将春华送到了她的房间。
终于一个人了,房间约莫五十平米,进门是堂屋,左右用月亮门隔开两个纱橱,躺在右边的榻上,抱着包袱,春华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今早四更刚至,慕容铧将她带到面前,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对她不是男女之情,而谢芜如今有些疯魔,此时的她或疯或死都将是他政敌的一个把柄,在这个夺嫡的关键时刻,对他是致命的。
因为谢芜的事儿,谢家手中的权柄已经全部被收回,但谢家作为他的钱袋子已经有五年了,谢家只求善待谢芜,他答应了。
谢芜则提出了一个要求,必须送她离开。
看着慕容铧的挣扎,离开是她自己的要求,但以什么样的身份离开她能生存下去,这是个问题。
况且,因为贾王妃的风评,当今皇帝极恶女人当权,已明旨下大诏令,禁止第一代商人、奴婢入官场。
也就是说她没有办法再像以前想象的那样考大学,离开长兴侯府,她该以何为生不被寻仇?
当然,靠慕容铧在他的庇护下蜷缩在一处小院子也是一种方式,但做回古代的宅院淑女,却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不想在若干年后叫他看不起自己,她的喜欢不是谋利的筹码。
不管他接不接受,她就想站到一定高度,光明正大的争取一次,让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有这样一个她喜欢慕容铧不是一个桃色新闻,而是一份值得尊重珍视的宝贵感情。
她不廉价,她的感情同样!
于是她忽然想到了府里正在选拔进入唐王府的宫女,大宣的宫女同平行世界的清廷宫女一样,也是选自长安的居民,她们自有一套升迁的途径。
宫女五等,到正五品是个台阶,可以凭借学识、能力考宫中女官。
若成为宫中御书房的掌事,若有立功,在前朝甚至有机会直接平调入门下省的工部,这是遍览大宣三百六十行,她唯一找到的她有可能占优势的行业。
只是,一如宫中,生死由命。
但憋憋屈屈的长在大宣某个宅院的一角更是她厌恶的,她决定放手一搏。
十年的时间即便不成功,到时今上或许也不在了,那时凭借这份香火情,她也能背上行囊,带上足够的俸禄走遍大宣的山山水水,完成后世她没有条件完成的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