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城里热的像一个蒸笼。昨日上午,为躲避炎热,驱车到城外一处极其幽静的山谷。入口处,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遮天蔽日,坐在树下石凳上歇息,只听得蝉在树上使劲的鸣叫。一阵清风吹过,在感受凉爽的同时,自然记起了小时候在农村捕蝉的情景。
那时,在老家的房前屋后、小河旁边,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有楸树、榆树、槐树、梧桐等等,整个村庄都覆盖在浓浓的绿荫之中。而随着夏天的到来,从每一棵树上都会发出的悦耳的蝉声,在白日组成一个大合唱,在那单调、苦涩的年月里,伴着村里人忙碌、疲惫的日子,伴着我贫穷但却快乐的童年。那些因为蝉而发生的趣事,尤其是捕蝉的经历,带给了我太多的温馨记忆,至今难以忘怀。
据说,蝉的一生,是由卵到蛹再到成虫,夏天是它们最辉煌的时刻、最热烈的时刻,也是它们最悲壮的时刻。
抓蝉蛹一般是在晚上,尤其是雨后更容易捉到。吃过晚饭,天已经漆黑了。带一把手电筒,和两个弟弟悄悄的出门,拐过几条小胡同,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村西小河边的树林里。那是一片很大的林子,密密地栽满了梧桐树,乌压压的一片,周围有蟋蟀在唱歌,小河水在静静的流淌。打开手电筒,一束亮光在黑夜里格外耀眼。先照过树底下,只见许多的小洞,大的有拇指大,那是蝉蛹走后留下的遗迹,是出过蝉蛹的地方。仔细的搜寻地上的每一个缝隙,发现有些小孔,便就用手指去抠。“这里有一个!这里有一个!”弟弟兴奋地叫起来。我们立即围上去,只见掀开的小洞里,蝉蛹睁开好奇的眼睛,正跃跃欲试的钻出地面。我们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把蝉蛹拽出来,有些挣扎,有些无奈,很不情愿的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用手电照完了树下,再照树干,会看到一些急性子的蝉蛹这时已经钻出地面,爬到了树上,缓缓地上行,于是被我们逮个正着,大家又是一阵狂喜。
清晨也是捉蝉的大好时机。一大早起来,来到小树林子,金色的朝阳给树叶镶上了一片金色,地上的青草挂满晶莹的露珠,空气非常的清新。挨棵树上仔细地看去,会见一些刚刚退去外壳的蝉,带着耀眼的金黄色,静静地趴在树干上,因为翅膀非常稚嫩,所以飞不起来,我们伸手就能捉到。
最有趣的是在树上捕蝉,那是生命间的斗智斗勇。事前先做的准备工作,是揉面筋。背着母亲,偷偷的到家里的面瓮里抓一把白面,加水活成面团。然后浸到水里一遍遍的冲洗,几番过后,便留下又韧又粘的面筋。接着,找一根长长的竹竿,长到足以伸到高高的树枝。把揉好的面筋缠到竹竿的顶部,再到角落里找一个塑料袋,便带着弟弟们悄悄的走出家门。
捕蝉的时间一般在午后,烈日当头,蝉在树上拼命的叫着。来到街上,很少碰见人,偶尔看见妇女在树荫下纳鞋底。寻着蝉的叫声来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抬头看见一只蝉趴在树枝上起劲的叫着,肚子一翘一翘的。悄悄的拿过竹竿,悄悄的一点一点靠近。屏住呼吸,突然发力,一下戳到蝉的翅子上。“粘上了!粘上了!”大家顿时一阵的欢呼。蝉还在拼命的挣扎,但已无济于事。弟弟骄傲的把又叫又扑腾的蝉从面筋上撕下,装进带来的塑料袋里。然后,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也经常有失败的时候,有的蝉特别的机灵,竹竿还没靠近就警觉的飞走了;有的力气很大,明明已经粘上了,却又挣扎着跑开了,前功尽弃。记得做这种事,我总是很笨,总是收获很少,有时候就感到很失望。以至现在,关于技巧方面的事,我总是做的不好。
蝉的叫声,伴我度过了童年的夏天。后来,从书上我知道蝉在阳光下的生命极其短暂,从出土到死亡也就20多天,而它的孕育却需要十几年,震惊之余,也钦佩之致。十年一鸣,我感到蝉的叫声中,浸透着生命深处的悲凉。记得骆宾王有一首咏蝉诗:“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呤。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咏物寄情,发人深思。
如今,居住在城市钢筋混凝土浇筑的房间里,蝉声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但那份乐趣、那份质朴、那份纯净,却永远铭刻在了记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