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桃凝羹

    　　三月的苏州该是柳丝飘飞、桃花吐蕊的。柳绿桃红的烟雨江南是别有一番诗情画意的。选择这个时候去那踏青，该是最佳的了。

    坐在客车上，听导游绘声绘色描述着苏州，那个美丽的人间天堂。去那游赏，我可是盼了好几年，以前，总是无缘走近，这次终于有机会了，而且还是三月，真是太美了。

    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车子驶进苏州城。沿河的公路两旁倒是栽满垂柳，柳枝随风而舞，煞是美丽，如果此时一场春雨，那烟雨中的古城、绿树、行人岂不更有一种朦胧的美。撑一把雨纸伞，缓缓走在那烟雨的江南小巷我在美景中陶醉。

    “导游，怎么不见桃花呀？”同事的提问打断了我的沉醉。

    是呀，三月的苏州怎么未见桃花呢？

    “在我们苏州，因为少山，桃树一般种在庭院里，园林里也种有很多桃树，只是现在都还没开放。”导游解释。

    “是不是去年雪灾的缘故。天冷，桃树开花就延期了。”

    “是的吧。这里桃花盛开可能还需要半个月吧。对你们来说，应该有点遗憾吧。”

    是呀，有点遗憾。不过，遗憾也是一种美吧，因为让人有了想象的空间，有了一份期待。

    坐了一个上午，到饭店快十二点了，肚子早唱“空城计”了。赶紧找位置坐下，哪还顾得上斯文、娴雅、端庄，盛饭、夹菜，店员上一盘菜，七、八双筷子一齐伸下，才一、两筷，盘子就见底。店员上一盘，我们就抢空一盘，好一副副狼狈相。菜的味道倒是不咋样，可我们倒吃得挺开心。

    “珍珠羹！”店员端上来最后一道菜。

    “这黑糊糊的，什么东西呀？又不是黑木耳。”有一同事盯着那道菜发呆。

    好几个同事都凑过去看。没人敢吃第一口。不知是肚子有点饱了，还是从未见到这样的菜。

    “我看看。”同事将那盘菜转到我面前。

    “那黑糊糊是桃凝。可以吃的。”我舀了一调羹放进嘴里。滑滑的，带淡淡的咸味，不错。

    “桃凝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听见过，也没看到过。”

    “桃凝可是好东西。你们先尝尝，我再告诉你们。”有一同事试着尝了一口，一小口，嗯，味道还蛮不错的，然后又是一大口。调羹纷纷下盘，一会，一盘又见底。

    “怎么样？好吃吧。小时候这个我可是经常吃的。只是那时吃的都是甜的，咸味的桃凝我也是第一次吃。”

    “是不是和桃树有关？”

    “是的。桃凝也叫桃浆，是桃树节上流出的汁液凝结而成。小时候常用那做甜羹当点心吃”

    已经有二十年没吃到这东西了吧，可是那味道还是记得的。

    小时，每年的春夏之交，逢假日时，总会约上几个伙伴一起上山去摘桃凝。家附近有一座小山，山上种满了桃树，树干上积有薄薄的，或厚厚的一层桃凝，软软的，黏黏的。轻轻挖下来放进袋中，一个下午可以挖上满满一袋。带回家后，倒入盆中，放上水，浸泡一个晚上。第二天桃凝已经发软，已是满满一盆。挑拣一番，用清水清洗几次，然后倒入锅里煮开，放点糖，成了一锅甜羹汤了。小时候，没什么点心吃，那桃凝做的甜羹汤感觉是最美味的点心了。母亲将一锅羹盛起，放在阴凉处，可以放上好多天。每天放学回家，喝上一碗甜甜的、凉凉的桃凝羹，那是最开心的事了。可是吃桃凝羹的日子总是很短，因为天一热，桃凝也就没有了。想再吃到着美味的桃凝，只能眼巴巴地盼来年了

    一碗桃凝羹，让我不禁怀念起小时与桃凝有关的琐琐碎碎。老人说，掏旧事，明天要下雨。一碗异地的桃凝羹，让我掏起记忆里的旧事。不知明早门外有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