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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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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蜻蜓

    一

    给成年的大雄

    现在的你

    是否还能被竹蜻蜓

    轻轻拉起

    从窗子飞入天际

    你还是不是经常哭泣

    挂着鼻涕

    去求可以实现愿望的道具

    有一所木头门放你面前

    你是否还会天真地

    探头探脑

    以为门那边就是梦想的目的地

    上班会迟到吗

    有没有被炒鱿鱼

    你一定会变得

    自己能够把握自己

    静子是你美丽的妻

    所以你一定

    工作得非常努力

    你有没有经常喝酒

    纪念那些从不逝去的友谊

    爸妈在怀念的你零分考卷

    后山上的千年松

    是被童年的风一直吹动

    你的翻绳

    也终于落了尘土

    是谁笑着不肯离去

    是谁哭着不舍依依

    游乐场的木马终止旋转

    摩天轮孤单伫立

    生了锈的时光机

    它的口袋里

    一定还有你需要的工具

    一双只能出锤子的手

    也一定还能保护你

    但看来

    现在的你

    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是谁伸出布满伤痕的手

    一个魔法催动时光

    我们回到一个淡蓝的午后

    让画面久久定格

    你是否仍然惧怕胖虎的歌声

    喜欢静子的美丽

    嫉妒出木衫的优秀

    羡慕强夫的私人飞机

    你是否还会以0。94秒的速度午睡

    陷入王子公主的美梦里

    我不会自私地

    困你在童话世界

    你有一天

    一定也会倦了

    你一定有了大人的苦恼

    真正的失意

    某年某月某日的它

    不再陪伴着你

    童年是五彩斑斓的火车

    颜色渐渐剥落

    渐渐远去

    笑声不再清晰

    是的

    一切终将流逝

    可一些最单纯的

    信念与善良

    早就像种子一样

    在心里发芽成长

    我们一起离开吧

    不管童年有多远

    珍藏着不会放手

    我知道一定有那么一口酒

    是哽咽了你的喉头

    有人拍打你的肩

    大雄

    你怎么啦

    打起精神来哟  

    二

    火车咣当咣当响,我从梦里醒来。毕竟还是夏天,车厢里有些闷热,我的额头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我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用手去擦拭额头。把窗户打开一点,风狠狠灌进来,声音很大,吹得我一个寒战,我关上它。

    外面仍是深沉无边的夜,几点星火散落在远方。我呆呆地看着我有些呆滞的脸映在玻璃上。星火从我脸部滑过。就像一滴模糊而闪光的泪。忽然有些东西在心里轻轻抖动了一下,像昆虫振翅般轻微。也许是一些回忆吧,那些珍贵的,总是即将被遗忘的回忆。根据蝴蝶效应,这些回忆今晚也许要掀起一场风暴了。因为我正在离开,我想。

    我是在去大学报到的路上,火车北向南开,一天一夜,几千公里。

    打开mp3,机器猫主题曲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响了起来。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机器猫的,想起来都觉得幼稚好笑,也很温暖。但是我明白,不同的年龄,对它都有着不同的感觉。我怎么可能没有长大呢。啊,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看机器猫的呢?很早很早了吧那时我怎么会像现在面无表情。那时也大概不会想到,一套漫画会如此深刻地嵌入自己的生活吧。

    那时我只是单纯地在看漫画。9岁的我是个傻傻的小孩子,有点懦弱,不爱讲话,学习成绩尚可,没什么特点,只是很干净的样子。每次考试有进步,就要妈妈买本机器猫做为奖励。一买到我就高兴好几天,翻来覆去地看一遍又一遍。直到所有情节都差不多背过才肯罢休。

    我还记得,一本机器猫是三块六毛,并不很贵,但也不便宜。那时爸爸在一个工厂工作,大家管他叫楚师傅,我每次很妈妈去找他时,他都在一个吵杂的车间里,穿工作制服指挥什么。得要喊很大声他才能听见。而妈妈在一个化肥厂的实验室。里面装满瓶瓶罐罐的,气味有些呛。

    每天早晨,是妈妈最先起床,去做饭,随后就是我,在床上大喊一声,再急急忙忙穿衣。那时喊的是什么来着?应该是随播放的动画片不停地变吧。不过我肯定喊过天马流星拳的。最后起床的是爸爸,他一脸颓靡地,穿衣,上厕所,不过洗完脸之后就又恢复神采。他开始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吃完要去上学了,不等妈妈交代完注意事项,我就小鸟一样跑出家门。

    上的课都大部分都很无聊,语文数学社会自然美术音乐,还有体育,现在回想一下,我发现我那时竟然很少走思,不过老师讲过什么,我也忘的一干二净了。那时我是不会担心无聊的,放学铃声一响,所有不快就都一笔勾销,我又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漫画店在城区的北边,守店的是一个老太婆,总是不苟言笑的,有时屋子黑一些,她的脸就会有些吓人,不过我还是经常想和她打好关系,以便可以在这里免费看一些漫画。但她从来不笑,让我很气馁。

    有一条火车道的分支从漫画店后经过,在一个工厂面前停止。货物从这里装车,开往远方。“火车道是没有尽头的”这个幻想,就这样破灭了。我特地去看过铁轨尽头,和一条普通的铁轨没什么两样,突兀地断在那里,周围长满了杂草,垃圾到处都是。由于运来的煤常常在那里卸下,所以土地是黑黑的。从漫画店到家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大路。还有一条就是穿过漫画店旁的小胡同,来到火车道这边的田野上,穿过这一片田野,我的家就在那边。

    我是喜欢穿越田野回家的。田野是那么大,房子都很远,可以轻易地见到落下去的半个太阳。我非常喜欢这里还因为这里很少有其他人,不论怎样跑都不会撞到别人。如果买到了机器猫,我就会走得很慢,头也不抬,全心全意地去看。错了方向也不晓得。大声唱走调的歌也可以。

    我慢慢地就有很多机器猫了,大家和我借,我也乐意借给他们,如果忘了还,我会下好大决心,才敢和别人去要,只因怕他们说我小气。但我是那么地喜欢机器猫啊,舍不得就这样没了一本。即使他们不会觉得我小气,我自己也会这么觉得,我总是在犹豫不决。更多时候是我下定决心不要了,但过年得到压岁钱时一定还会过去买本新的。

    若说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机器猫,我也说不出来,野比是全日本最倒霉的少年,懒,笨,半调子,可他非常善良。大胖对人非常粗暴,可关键时刻他又非常讲义气,强夫虽然看上去很坏,但其实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坏也只是小坏。静子看上去虽然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但她亦十分善良。我大概喜欢的是机器猫吧。它有各种各样好玩的工具,虽然每次都会被野比乱用。

    有时我很期待能拥有某种工具,因为那些工具,离我的一些梦想是那么地近。比如飞翔,比如缩小身体,比如去外星球,比如回到过去,比如去未来看看自己。我的妻子是什么模样的呢?会不会像野比一样,从小喜欢的静子,青梅竹马,最后成了妻子。过上大人的生活呢。

    这天仍然是个好天气。由于老师开会我们提早放学。我值日完后,照例跑去了漫画店。然后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想到那是尹静。一个班里很安静的女孩子。我走过去。

    “嗨,你怎么在这里。”

    她回过头,对我一笑“回家,顺便就来看看,你呢。”

    “我也是要回家,”我说“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

    “哦,我是才搬来的啊。”她说出一个地址。离我家很近。

    我说我们住得很近。

    她说:“好啊,以后放学可以一起走了。”

    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机器猫长篇的大冒险大雄在魔境“你喜欢看机器猫?”

    “恩,是的,挺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啊。”我一下子变得十分开心。

    三

    静,如果我们喜欢的是别的东西,那么可能我们会谈很多关于它的话。但我们喜欢的是机器猫,如此简单,如此纯净的一部漫画,就像晴天里的一朵云彩。没有什么情节好谈,没有什么值得去讨论的人物,没有什么深刻的道理去追究。

    所以我们只是笑着,说喜欢。

    尹静拿书去付帐,我拉住她说,这些我都有了,你想看的话可以和我借的。借多久都没关系。“好啊,”她笑着,把书放了回去。我看到老太婆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过我没有理她。

    我们就出去了,沈静留着很漂亮的马尾辫子,发梢散下来,被阳光染成金色。她要往左走,我再次拉住她,走我的秘密路线吗,我问。“好啊。”她对我笑了第三次。

    于是我们穿越胡同走在田野上了,这是将近十年之前,很多地方都还没有开发出来,这里又是城市的边缘。所以我们怎么走都可以,跑着也可以,大声地叫喊也可以,倒在地上也没有关系。只是衣服脏了要被骂。天空是弯弯的,在远处就会落下来,抱住我们生长的土地。

    沈静看上去很开心,她抬头望着天空走几步,马尾垂下来,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她哈哈笑了起来。转几圈,辫子也轻轻飞起。我看着她,高兴莫名。我们慢慢走着。至少我不着急。

    “楚雨?你叫楚雨?”

    我点头。

    “是下雨了的雨,还是宇宙的宇?”

    “宇宙的宇。”

    “哦,楚雨你好象人缘不错哦,大家都喜欢朝你借书。”

    “是吗?”我头次听说我人缘好,自己都不觉得。

    “你好象不爱说话。”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我是否经常走这里。

    我说是的,经常走,感觉好像机器猫里的后山一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一走这条小路就会好很多。

    我们默不做声地往田野那边走,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在远出看来像什么呢,记得我小时候曾经看到过一只野兔很快地从田野里掠过去。

    “喂,”她开口问我“你很是喜欢机器猫的那你最喜欢想要机器猫的什么工具呢?”

    我想不出哪个最喜欢,便说,随便哪一个都很好玩啊,你呢?

    她低头,我突然觉得她的面孔无限哀伤,夕阳仿佛都变了颜色。“好象要一只竹蜻蜓”她停顿了一会“然后,就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了”

    “可是随意门也可以去自己想要的地方啊。”

    “那是不一样的啊,你想,用竹蜻蜓可以飞起来啊,慢慢地,升高,然后,飞行前进,身体很轻,地面上一切都很小很小的唉,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就是很好嘛”

    我也说不出什么。但我也觉得有竹蜻蜓的确很好。

    到了我家,他拘谨地在门外站着,不肯进门,我劝她不动,只好自己进屋拿了书,我多拿了好几本自己喜欢的,兴冲冲地跑出来,递给她,她小声说谢谢,然后把书放到书包里。

    “能去你家看看吗,认认路。”我说。

    她迟疑一会“过几天吧。

    我说好的。

    以后的几天,我上学和放学都有意走晚一些,然后在路上跑快快追上她一起走。我拍她左肩,然后在右肩那边出现,她就傻傻地转一圈。她仍是是很少说话。可我看到她就觉得很开心了。于是不停地讲话,一个笑话让她笑了,我也暗暗松口气,一个故事她若听得入迷,我也会讲得更加起劲,其实我在晚上已经拿故事书准备很长很长时间了。我讲过警匪故事,童话,科学常识,杨家将,水浒传

    “今天我要讲一个大猪摇头,小猪点头的故事,你听过没?”

    她傻傻摇头。

    我暴笑不止,不去管她长达2分钟的懵懂。

    日子好象就是随着我跑的脚步过去了,一天天没有变化,只是妈妈惊异于我饭量为什么增加了。

    四

    我从座位上站起,去了洗手间,火车仍在黑夜中前行,像要穿破这黑夜。坐回座位,我想大学之后的空闲时间都要做什么呢?我学的医,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却是一个有保障的专业。当初选择这个的时候根本没有费力气,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有学一个不能胡混的,而且就是胡混,到最后也是有模有样的大学生的专业。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做,但怎么可能呢,考到了不错的成绩,我的家庭期盼已久的,不去上大学怎么可能呢,难到还能去做流浪诗人?

    当然一切可能性都有,但我没有勇气去试探,也许能力不够,没有魄力。选择安全的平庸道路,拥挤不堪。我不是没有梦想,只是不那么轰轰烈烈,但是这些小的东西我也没能够把握住它,渐渐就淡漠掉了,没有天赋,或努力不够,一切和野比好像,做事情三分钟热度,吊儿锒铛,懒,容易满足,一点点快乐就足够享受好多天,好平庸。

    可那是什么时候,有人对我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尹静说“至少你很善良地对待它啦!”然后我们开始挖坑,表情悲戚。

    哦,对了,那是我们捡到一只小鸡死掉了,我们在放学路上碰到它,从垃圾堆里跑出来,身上的毛已经脱落很多。这种小鸡是前一阵有人在学校门口卖的那种。一个箩筐里,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都是它们,吱吱乱叫不停,绒毛细而柔软,甚是可爱,我想要,但妈妈却说这种小鸡是人工培养出来的像玩具一样的,不会长大,很容易生病死掉的。我只好作罢。

    而这只小鸡一定是由于生病被别人丢弃了

    “它多可怜。”尹静一脸怜悯,我跑上去,好不容易抓住了它。两只小腿还挣来挣去的。“我们养它吧。”她说。

    我怎么能拒绝呢?

    妈妈说它太脏,不许养,我们就是不肯丢掉,一起倔强地坐在大门外面,我绝食,她不肯回家。太阳一点点下山,我心里也没底起来,手里的小鸡好象都要窒息了。终于,妈妈端了盆温水放在院子里,招呼我们过来给它洗澡,我们一同欢呼起来。小鸡很害怕的样子,在水里乱窜。唉,要是有机器猫的桃太郎牌驯服丸子就好了,对小鸡这么好,它知道吗?

    彼时我已经去过尹静家,她亦常常来我家。从我家出去向右走,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边长了很多我们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有种植物长有棕色的头,毛茸茸的。一到雨后,就会有许多小青蛙四处乱蹦,蜗牛和蚯蚓也会慢慢地爬着,不小心,脚下就“嘎崩”一下,只有多念几声“阿弥陀佛”了。田野那边还会出现很大的彩虹。四周都是高大而亲密的树,可仍然挡不住从那边的水泥厂飘过来的白灰。

    为什么童年的景色可以如此美好,大概是因为我只记得美好的东西吧。那时候的天空似乎都是可以变色的,雨天时候我们打伞快快跑,雨丝就突然变了橙色。所以现在我也明白,因为有一段美丽的回忆,同某人一起看过,走过。

    转过池塘向北走就可以到达尹静家。第一次来她家时,我拿一支粉笔在门口写了一个静字,它留在墙上好长时间。

    尹静的妈妈是个和蔼的阿姨,对我和尹静都很好,可是似乎有一张强有力的大手,无时无刻不把她的笑意从脸上抹去。我猜这和尹静的爸爸有关系,因为我从未看到过她的爸爸。我只能猜测他去了哪里,不敢向尹静问。第一次到她家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她一定看得出我的疑惑,却一直没有向我提及。

    我不敢问,怕她受到伤害,会伤心,会哭。我看得出尹静的经历和我是不同的,所以她的性格里有我不能体会到的一部分。我只能习惯她突然的沉默、低头、背着书包慢慢走,默默踢着小石子,毫无征兆地流泪。

    有时放学很早,我们都不想回去,就走远路,买3毛钱的棒棒冰或5毛钱的炸鱼,边走边吃。就是在那时,我们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城西的一个小公园。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公园,只是一片有花坛的空地罢了,中间有一个小凉亭,角落里有一座坏掉的铁的木马,锈迹斑斑。忘了是第几次经过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开得很漂亮的花。尹静拉拉我,我们一起跑进去看。尹静的妈妈很喜欢种花,院子里也有很多花花草草,于是尹静也认得许多,她一种种告诉我。我永远忘不了一种不起眼的小花,它们没有长在花坛中,而是开在花坛周边的泥土里。

    “这种花叫做死不了哦,妈妈说这种花生命力好强的,你看它的叶子,是不是很粗很厚呢,那样它就可以存好多好多水分,连根拔起很长时间都不会死,还有哦,它的种子很好玩,就和手雷一样,暴开之后里面其实有很多小种子,所以它们一长就是一簇的”

    几声狗叫打断了我们,尹静叫了一声跑到我身后,其实我也很怕,就顺手把手中的炸鱼丢了过去。狗停止叫唤,两口就吞掉了它。然后高兴地跑过来摇尾巴。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小心地去抚摩它。

    “贝贝!”狗向一个叫它的老人跑过去。老人站在那里对我们笑笑,手里拿着浇花用的胶管。

    那就是苏爷爷,后来我和尹静常常来这里玩,有时候帮他浇花,喂喂狗,喂爷爷养的鱼。他住在公园那边的一个院落里,人很温和很幽默,喜欢泡杯茶听评书。

    第一次碰到苏爷爷时,我们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了好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他都不紧不慢地回答了。我其实是个很害羞的小孩,要是我一个人碰到他的话,一定不会这样。估计尹静一个人也会是这样子的。但我们是两个人,于是你一言我一语问得很起劲。这是为什么呢?

    五

    半年之后,我们升到了四年级,换了一个严厉的班主任。由于忘记带作业,我们一行人都被小棍打了手心,然后在教室外面罚站。有的同学是根本没写,而我是的确忘记带了,于是有些委屈地靠在墙上。上课时的校园好安静,朗读课文的声音时时在走廊里响起。

    站在我左边的是杨阳。他碰碰我说:“楚宇,看机器猫呗?”我低头,看到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卷机器猫来,递给我。我喜出望外,右边的于海洋看到,也凑过来。我们三个人的脑袋就围在一起了。看到野比倒霉的情节,我又笑出来。杨阳白我一眼“有那么好笑吗,瞧你乐得跟朵花儿似的。于海洋你看他表情多傻。”于海洋看我一眼,嘿嘿笑个不停。

    于是我笑得更加傻了。不过人怎么会像一朵花呢?

    然后外面所有人都乱了,纷纷开始聊起天来。老师拉开门,冲我们大喊起来:“都给我安静点,不然下午给我叫家长来!”大家立刻站得笔直。我们手里的漫画躲闪不及,被她发现了。老师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抢去:“还敢看小画书,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她让其他同学都回去,把我们三个继续留在外面。

    他们两个仍兴致勃勃。我却垂头丧气。看到我这样,于海洋对杨阳说:“楚宇是好学生啊,咱俩不上可以,让他回去吧。”我抬头看看杨阳,他一脸坏笑说:“那我装病啦。”我们商量了一会,我有些紧张地答应了。

    我走进教师对老师说杨阳肚子痛。老师半信半疑,我随老师出来,看到杨阳正一脸痛苦地靠在墙上,手捂着肚子,身体弯下来,于海洋则一脸关切。我忍俊不禁。老师走过去问怎么了,杨阳咬牙切齿地说可能是喝生水了。老师说去一躺厕所拉出来就好了。他点点头,跑去厕所“那你快跟他去,”他指挥于海洋“如果还不行就去医务室看看。”两人跌跌撞撞跑向厕所。老师对我说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上课。

    一会他俩回来了。在教室门口喊报告。随后走进来。老师关切地问他好点没,杨阳皱皱眉头说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走过我身边时,他俩对我做个鬼脸,我又笑个不停。

    那时的我,其实还没有一个所谓的朋友,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在家里写字,看书,画画,心里只有一种颜色,我不知道一个朋友的模样,不知道他们会在我的生活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放学之后,我在校门口碰到他们两个。“谢谢你们了。”我说。

    “笨蛋,那本被没收的机器猫本来就是你的啊。”杨阳说。

    我早已经忘了。

    “上来,我带你一段路。”杨阳甩甩头发,我跳上他的破车子。三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骑。

    世界竟然这么小,我们三个回家正好是顺路。

    我被这两个人快乐的气息所感染,这与看机器猫是不同的,看的时候是在用自己的心在体会。而他们身上却有一种完全不同于我的气息。这是那么地吸引,并改变我。他们像拙劣的画家把色彩印到我的心上。

    于是不再单调,斑斓就很好了。

    杨阳很壮实高大,于海洋的个头和我差不多,眼睛很亮。他们一路讲着笑话。我被逗得险些摔下车子。我看到了尹静的背影,在前方静静移动。

    “喂,”杨阳喊我“这是你老婆吗,看你天天送她回家。”

    我红了脸,他们大笑。杨阳停下车子“去追她吧。”我向他们到别,然后跑过去。他俩骑过我的身边时,吹出响亮的口哨,如此亲切动听。

    等到一个月后,田野上已经是四个人的身影了。笑声也增加了好多好多。放假的时候我和尹静都开始出来玩,和他们一起去爬山,踢足球,去河边打水漂,整个小城原来也很大,哪里都有好玩的地方。

    我记得后山上有一个防空洞,那天我们全副武装地去探险。等到我们要进去时,杨阳让我们把手电关掉,说太没气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截蜡烛点上,然后挥挥手让我们跟他走。我们的影子在狭窄的洞壁上摇摇晃晃,很是吓人,尹静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一阵心跳,不过这阵心跳很快就被更激烈的心跳淹没了,因为杨阳手中的蜡烛突然无风自灭了,不知是谁喊出来的第一声,不过大家的动作都很一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相临的山头上还有一座尼姑庵,据妈妈说那里是曾经有过一个老尼姑的,但后来我们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窗户不知被谁打碎了,井也被土填上,到处都有蛛网,屋檐下有个塌了一半的燕子窝。

    踢足球时我总是做守门员,因为双方基本没人可以攻到球门,大家只是热热闹闹地跑一下午,最后一身大汗回家。尹静就坐在操场边的单杠上或秋千上,静静地看机器猫。

    啊,可爱的机器猫,百看不厌的机器猫,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哆啦a梦。作者叫做藤子•f•不二雄,1933年出生于日本高冈市富山县。,1970年开始创作机器猫,1993年完成机器猫。,1996年9月23号凌晨2点10分逝世。他似乎死于酗酒过度。当然,这都是我长大后在网上查到的资料。我无法把酗酒和机器猫这么纯真的漫画联系起来。但是我相信,大多数人,不论如何,心底的最深处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纯真和童趣的吧。

    小时的我有时会突然想到,我们四个人中,尹静,可以算静子。杨阳又高又壮,就是大胖了,而于海洋家刚好是做生意的,人也比较精明,勉强算个强夫。那么剩下的我只能做野比大雄了。最笨的大雄,最倒霉的大雄,最弱的大雄,没有机器猫的大雄。可在书里,最后还是野比娶到了静子。我想到傻笑,又想起漫画是肯定不能和现实对号入座的。

    六

    杨阳在门外喊我,我骑着新买的车子冲了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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