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接二连三的睡眠迎接幸福长假。放假前的那个晚上,从半夜1点多睡到次日早上6点,爬起来把当天还有半天课的孩子送走,接着睡到中午11点,弄上一口午饭之后,下午1点多开始又睡,睡到4点半。到了晚上,良心备受遣责,于是给两个吃了好几顿方便面的大人小人烧了个排骨炒了个鸡蛋,洗洗涮涮到了八点,就又去睡了,居然仍能睡得着并且一夜无话。
很久没这么从容地睡觉了,前段时间忙的东倒西歪,白天心神不定地溜号,晚上困苦不堪地写些交差的、无论怎样沐浴焚香都懒得动笔去写的字,动辄熬到凌晨3、4点钟,朋友同事一直告诫说,熬夜老得最快了,女人经不起这么熬的,这让人不免苦笑和无奈,我说好多事无法一时就做出决定,既然做不了决定,就只有依着它的节奏先走着看,有什么办法呢,性格即命运,熬夜就是我现在的命。不过,苦无睡眠的时候倒是很缅怀从前的日子,越是经久地无法和枕头亲密接触,越是不无怅惘地可惜从前,可惜胡思乱想、浪掷好梦的日子里那些整夜整夜的失眠。
狼籍的日子的间歇,记不得在哪一个清晨,当我醒来时,忽然意识到,前一个晚上,我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醒来,天已大亮。我竟然睡得如此安宁,安宁得好像没有知觉,没有知觉得如同昏死过去。那一刻,我在一种意外和恍惚里感觉到了幸福。真的,幸福就是浮在绝望表面的泡沫,当一切美仑美奂的思想熄灭之后,幸福的泡沫重新开始五光十色。
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了,很久没有去像样地看看书了,很久没有去找一首动听的歌、看一眼可以落泪的电影了,很久没有拿着相机志大才疏地拍照片了,也很久没有去攫取那些如血丝般细腻而尖锐的体会了,那些在脑海里频闪而过的字符,可以很快被甩进忘却。我在某种麻木里,一锹一锹地掩埋触动,打出的许多封条,张贴在记忆半掩的门边,告诉自己不要随便的停下忙碌去胡思乱想,那种胡思乱想是一根旋转的深刺,绞得人隐隐作痛。不要去泛滥一些纯粹而温柔的辛酸,它们软弱得让自己都想肆意地去践踏,去连根拔除。
忽然就发觉,其实一个人幸福与否,快乐与否,不在于你是不是对生活失望,不在于你是不是对别人失望,而是在于,你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失望。若对自己失望,便如万劫深渊,如果自我感觉尚好,人便容易乐观。如我现在,便觉得自己其实挺好的,人品挺好,性格也挺好,健康无俣,外表也偶尔清秀一下,精神面貌挺好,对未来对现实的憧憬也挺好。于是阳光似都简约起来,人生也便游刃如戏,如希望。
有时候,人总是不得不被置于某个游戏的框架之内,耗尽真实与热爱去入戏,记得有人在论述游戏精神的时候认为:“踏踏实实地生活是容易的,而游戏人生是困难的。因为踏踏实实的生活是有章可循的,日积月累的,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就可以,即使不小心跌到了,爬起来继续就是;而游戏人生是没有规律的,到game over的时候除了restart外毫无办法。”那么,游戏精神是什么呢?那么,有些游戏一开始就知道会输,可还要玩下去,这算不算游戏精神?
谁知道呢。就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重新去学习在自然的空气里呼吸,只是有时候会坐在某个风和日丽里,仰望天上的云彩缓缓向东飘移,看蓝的天,白的云,还有天际如晦的风雨欲来,看那些云上的日子,原该这样流过,流过。看那些泪痕干透的旧笺,再也不用相信新泪。
9月28号,参加一个婚礼,9月29日,参加一个葬礼。从灰飞烟灭的哭声里出来,一位大姐感慨之余跟我说玩笑,说某个部门里有两个人为一个职位争得你死我活,后来一起参加了一个葬礼,面对生死不由感慨万千,说这么争有什么意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不过一把骨灰。咱们都别争了。于是二人信誓旦旦握手言和了两天。可是到了第三天,便又争的你死我活。想想其间人性,竟然莞尔。
当晚和朋友喝酒,玩笑不断,比如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时候,大家都慨叹“色艺双绝”的时光一去不复返,而今只能追求“德艺双馨”了;说座中某人是御用悼词写手,告诫他一定要活得长一点,好承担起给我们每人写篇悼词的重任,在拟悼词的时候我们哄笑着郑重地评价说“xxx的一生,是五光十色七情六欲的一生”;说创作室要写小说了,打算把xx安排成男二号,像韦小宝那样享尽齐人之福,我说那就把男一号安排成杨过吧侠之大者,人说那可苦了他。我想想也是,说断了一臂的确惨了点,他们便哄然地笑,说断了一臂不算惨,可是等上十六年就太惨了
好友的杂记终于更新,照例有几句话直入心底,比如:“笑一笑吧。人生的快乐就一次次升起。是谁说的,所有的幽默都来自悲凉?”笑一笑吧,我亦对自己说,人生的快乐就这样升起。你看,你很久都没有像样的悲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