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和母校

    又要到教师节了，我的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一提到母校，就有人感叹：啊，母校，我的摇篮。可是，我却“啊”不出来，也“摇”不出来“篮”不出来。母校是我心底里的一道伤疤。因为我在那里早恋过，被罚请过家长，还挨了打。

    说是早恋，其实是背地里喜欢我的一个老师而已。教政治的。刚大学毕业被分配来的。小小的个子。小小的眼睛。一上讲台就把脸绷得跟鼓似地。可是我那个时候，就是喜欢不爱笑的男儿。为了引起政治老师的注意，我很想把政治给学得好好地，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一到他的课，我就慌了手脚，耳朵里嗡嗡地，根本听不见他在讲些什么。

    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抱着厚厚的大本子小说读了，还学着往下来抄一些精美的爱情句子，然后把我和政治老师双双加进去，还当做作业大大方方给交上去了，结果，我被班主任叫去了，班主任说，你的日记很不错，不过，得把家长给请来。

    我一下子就傻了，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可是，家长是非请不可的，班主任的话是圣旨，我当然不敢回家告诉父亲了，就偷偷把二姐搬进了学校，那时二姐卫校毕业后在我们村卫生院里实习。班主任跟二姐密谈了好久，我躲在外面掰着手指头算时间。二姐出来后，看了我一眼，说进去晚自习吧，我就进教室里自习了，心里轻松得不行。

    然而，当我下了自习回到家时，一进门就给父亲一拳头打跪下了，让我写检讨，我硬着脖子跪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写，父亲的拳头便雨点般地往我的身上落。最后，那检讨，我写了，内容记不清了，反正是些我学习目的不明确学习态度不端正之类的话，不过，跟早恋不沾一点儿边。可是，班主任说那检讨写得好，合格。

    从此，母校就成了我心底里的一道伤疤。尽管我接下来还在那里读完了我的初中，但我天天都是怀里揣着炸药包走进校门的，恨不得随时把母校给炸个大窟窿。去年我回老家省亲时，跟老同学聚會，一个同学告诉我，当年为了我的早恋，政治老师还被学校处分过呢，我听了，无言以对，当年我只知道政治老师很快被调走了。

    今年清明回老家给妈妈立碑时，父亲说我们村里一个把我叫姑姑的人在陕西省委供职，回来省亲时去了母校，嫌母校破落，当下给批了五十万。离开老家之前，我特意去了一趟母校，正在拆建，我想，建好了后定是堂皇，可是，我心里还是那种感觉，痛。

    前不久接到了姐姐孩子的电话，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同学，最后问我怎么办，我笑了，说早恋呀，很正常啊，小姨我当年也有过，孩子就来了兴趣，要我快说说，我更笑了，说我那早恋呀，嗨，那个人儿，长得那个丑哟，简直没法形容啊。孩子也笑了。放了电话，那份痛却又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