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弟

    所谓内弟，就是老婆的弟弟。这是一种很斯文的说法，其实我们农村人称内弟为“舅子”如果加上感情色彩，就是“小舅子”、“呆舅佬儿”或是“舅爷”（指已婚且有了孩子的）。我岳丈只生我老婆和我小舅子两人，在那时是属于兄弟姐妹较少的，拿现在来说是儿女双全，是比较满意的了，属极佳的组合。

    因计划生育，我们江苏人口密集，一般来说只允许生一胎，如果希望生个二胎，在二十几年前是不合法的，上面也卡得比较紧，有时也有些夫妇偷着怀孕，如果生养成功，那是要过很多关的，首先得偷着怀孕，除了家人，谁也不能知道，特别是左邻右舍，知人知面难知心，邻居稍稍歪一下嘴，村干部马上就会找上门来，软硬兼施，是要被打胎的；其次是胎儿有了月份，得想办法找些借口出去几个月，等到要临盆才回来，即使村里晓得了，那也基本是生米要熟了，来不及阴止，只要上面追得不紧，或下面无人举报，干部也乐得做个人情，装腔作势过问一下，受一点批评，得到了实惠。但也有例外的，也有的干部比较顶真，四处去找人，权当出去旅游，反正有人做怨大头，要生养也得抓到人，到医院来一针，让其生一个死胎，这些孕妇到最后可谓是人财两空；第三，家里经济要殷实，左躲右躲需要大笔资金，孩子生下来，再来一个罚款，还要得三万、五万的。不过，现在政策稍稍放松了些，据说夫妻双方都是农村户口，有一方单传的，可申请生养第二胎。我小舅子那时不是这种情况，因为那时还没来得及搞计划生育，只不过家庭条件不允许，我岳丈那时很穷，丈母娘又多病，所以小舅子后面就没了老三、老四什么的，这权当是我岳丈提前计划生育了。

    我舅子是挺可怜的，初中没毕业就先没了娘，岳丈咬牙坚持了一下，总算让他把个初中文凭拿到了手。毕业后刚刚赶上了分田到户，在家庭农场狠狠地锻炼了一下身板骨，让他后来学做泥瓦匠就有了基础。后来我岳丈早早地去找了丈母娘，小舅子还没成家，就孤身一人在外面闯荡世界。那时我们也刚刚结婚不久，在经济上也没能资助他多少，只得让他象我们一样草草地结了婚，生一大胖小子，肥头大耳，今年考上了高校，也算是了却了一半的心事。前几年，小舅子心有不甘，谋划着想生个二胎，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怀孕，可能是考虑后面用钱的日子上来了，也就有放弃。

    小舅子的泥瓦匠手艺还可以，现在不再搞建筑，而是专业的搞装修，虽属泥瓦匠这类，实际上已经从这一类分出去了，因多在室内操作，人也养得清白精神，虽年已四十五六，看上去就似三十来岁，高高的个头，就似一个帅小伙子。小舅子生活也没其他的爱好，就是闲着的时候，好来个扑克牌，为此夫妻两常常搞个小吵，来个小插曲，增加了生活的咸度，也算丰富了家庭生活。

    小舅子和我关系挺要好，因我们年龄相仿，我大他四岁，也有着许多共同的爱好和语言，只不过我现在不爱好打牌，每次他来我这儿，她姐总是要找点事他做做，而我总是想着让他去乐一把，找几个牌友，让他们相互切磋一下，小舅子也就乐不加快归，舅妻虽有些不愿意，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时背后嘀咕几句。我想在农村，也没什么招待亲戚，来一点小牌，消磨时间，这也是调节气氛的一种方法。

    小舅子和绝大多数农村男人一样，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只希望将来给孩子找个较好的工作，买一幢房子好结婚，了却人生的一大差事，然后余下的那一点可怜时间才属于他自己的，还不知道老天能赏他多久。这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人啊，这一生真的从生到死，一直都是在忙忙禄禄之中，为家庭、为子女耗尽一生的精力，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象旅游一样到这世界走一遭，前客走后客来，巡环往复，人类得以延续，但迟早总是要归去。

    这短暂的人生，总该留点什么才是！

    2013－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