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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塘宝,你先去睡吧,今晚我不怕死了。”和我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阵子,我妈对我说。
“好。”
我也想去睡了,不是因为困,因为蚊子太多了。我们家靠着山,初夏的蚊子肆虐,蚊香都顶不住,睡觉只能挂蚊帐。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幕幕的往事在脑海里飘飘荡荡。
我以为我妈应该没什么事了,但第二天一早,我妈又不舒服了,说就是心里很难受,胸口闷,全身酸胀。
二姐还没来,我喊我爸守着我妈,我去做早饭。
我爸表现特别好,守着我妈,嘘寒问暖,此前可从来没有那么好过。
早饭做好的时候,二姐来了,却发现小电驴上没有菜。她买的菜应该是掉路上了,就剩下几个水果,她从来没那么粗心过。
算了吧,随便吃点儿。
我妈也吃了一点。
吃过早饭后,我妈睡了一会儿,二姐又在忙她的什么人口资料。
吃过中饭后,我妈的脸色已经不对了,嘴巴的颜色成了酱紫,感觉嘴巴也变小了。二姐让我打电话给嫂子,喊她回来。
“嫂子,妈已经不对劲了,你看能不能回来?”
“怎么不对劲了呢?”嫂子问我。
“不对劲了就是不对劲了,我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了。”我真的都想骂人了,哪那么多废话。
嫂子可能感觉到我不高兴了吧,说:“过几天哲哲要打预防针,打了就回来。”
“哦。”我把电话挂了,心想,你爱来不来。
我妈不舒服,一会儿想拉屎一会儿想拉尿,却拉不出来,只觉得全身酸痛,让我给她捏肩膀,我坐在床上,把我妈扶在我面前捏啊捏。
也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啥,欢欢打视频电话来了,她刚从成都出差北京,在首都机场等出租车闲着,就打个电话问一下。
“外婆。”欢欢叫。
“哎,宝宝,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妈说,眼睛都睁不开了。
“外婆,知道了,你怎么眼睛都睁不开了啊。”欢欢就开始哭了,欢欢一哭,我心里就更难受,我把电话给关了。
我妈不让我捏肩膀了,说想躺躺。
“火塘宝,打电话让嫂子回来吧。”二姐又说。
“你不会打啊,要我打。”我没好气地嘟囔。刚才我都给她打电话了,也说清楚了妈不行了,她还要磨磨蹭蹭着不肯来,我才不想再和她解释了呢。
“你们莫吵啊。”我妈嘱咐,气若游丝。
二姐翻了我一个白眼,自己打电话去了。
欢欢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接通的同时,二姐和嫂子的电话也接通了。二姐说先让嫂子看看我妈。
我心想,还不如多让欢欢和妈说句话呢,欢欢是真的牵挂外婆,嫂子有那么惦记吗?但我还是跟欢欢说外婆需要休息,把电话又挂了。
可是嫂子喊我妈,我妈只是喉头发出了一点声音,已经说不上来话了。
“让妈休息下吧。”二姐把嫂子的电话也挂了。
我妈的枕头有点偏,二姐要去挪。我说:“妈自己弄的,她觉得这样舒服就随她这样。”
二姐也就没动我妈了。
我摸了下我妈的手,好凉,顺手掖了下我妈的被角。问:“妈,你冷吗?你的手好凉啊。”
“嗯。”我妈“嗯”的含糊不清,感觉喉咙里卡着痰。
“要不,我去炒点辣椒,呛一下,妈打个喷嚏就把痰吐出来了。”
自打我妈生病以来,这个痰一直困扰着她。主要是她没力气自己咳出来,好不容易咳出来了一会儿又有了,只有打一个喷嚏的时候,才会咳得彻底一些。
“呛你脑壳,呛着能舒服啊。”二姐骂我。
“我也就那么一说呢,这不也没更好的办法嘛。”
我和二姐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妈身边。不一会儿,我妈自己慢慢睡得很正了,呼吸弱且均匀。
又过了一小会儿,我听到妈喉咙里似乎有那么一点声响,本能地伸手去探了下我妈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
“妈没有呼吸了。”我对二姐说。
“啊”二姐也伸手来探,喊:“妈”。
没有回应。
“妈已经走了。”二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