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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回难越是情关妙语翻莲矜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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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全无用处。听到后来,越想越觉李洪之言有理。暗忖:"此子真个灵慧。自己本来早已立志归佛,只为无师引度,性又强做,迁延至今。魔宫岁月也颇安闲,只说静待机缘一到,立成正果,谁知惹出许多事故,会有今日之变。细想起来,上次阮征逃走,来人虽然伤毁爱女和几处美景,但是对方救人心切,既成敌对,也是意中之事。就疑心对方师长暗中指使,意有轻视,所困是他门人,也是难怪。何况事情真假并未分明,自己当时既将来人放走,如何事后怀恨?不特峨眉门下,连灵峤诸仙与余娲这两处,事隔多年的一点嫌怨,也要报复,将他们下山门人一网打尽,全擒了来。鸠盘婆素无仇怨,铁妹追敌,自己迎头拦阻,还在其次,如何一言不合便下杀手,使受重伤?对头焉得不恨?多年威望,虽不便为了幼童几句话便即罢手,照此四面强敌,委实不可大意。"老人也是暗受阴魔潜制,闻言本已心动,有些醒悟,但一转念间,顿忘利害。又听仙云中余娲几个门人纷纷咒骂嘲笑说:

    "老魔头未日将临,这等狂妄无知的老鬼,理应坐视灭亡,才合天地人情,李道友不应提醒他。老魔如果胆小心寒,向我们跪下求饶,岂不便宜了他?"老人本来首鼠两端,只是微微有点疑虑,并非真个警醒,甘于悔祸,哪禁得起这一挑逗。再想当日连遭挫败,丢人太甚,不由满腔怒火,重被激动。恰值魔法准备停当,心中怒极,哪里还再计安危,竟豁出玉石俱焚,立意非制敌人死命不肯甘休。

    尸毗老人也不再反唇相讥,两道其白如银的寿眉微微往上一挑,一声冷笑,先张口一喷,立有十二血团飞出,分投十二魔口内。神魔立时张口接住,齐声欢啸,把先前仇视之态丢了个尽。仍在挣扎欲起,因被莲房所发火花中的那股彩气吸紧,不能如愿。老人随大喝道:"尔等少安勿躁!你们也知我的法条,先前忘恩反噬,就罢了不成?"话未说完,将手一扬,指尖上立飞出五把金刀,齐朝当前魔头挨个斩去,一下劈成五六瓣。

    魔头见老人突然变脸,似知无幸,一个个面容惨厉。方在哀鸣求恕,金刀已电射而出。

    因被彩气吸紧,又无法逃避,刀光一闪,当时斩裂,只听一片惨号之声。五把金刀环身绕了一圈,老人把手一招,便自收回不见。魔头虽各斩裂成齐整整的六片,但未见流血,也无脑浆。六片头壳被那彩气托住,当中有一团暗绿色的鬼影,依旧惨号不已,声甚洪烈凄厉,风雷之声几为所掩,甚是刺耳难闻。老人见此惨状,意犹未足,眉头一皱,忽又有两蓬银针由那两道长眉上飞射出去,分两行射向魔头鬼影之中。号叫之声越发惨厉,听去令人心悸。老人方始冷冷地问道:"你们今日知我厉害吗?少时经我行法以后,虽然与我本身元灵重合一体,但是这次与前者不同,威力自然大增,稍有件犯,便受诸般惨痛,却休怨我无情。"说时,那银针本向魔头鬼影之中攒刺出没,倏忽如电,群魔苦痛非常。老人把话说完,那细如牛毛,长约寸许的银针,忽然全隐向鬼头之中不见。紧跟着,老人左手掐一法诀,右手一招,当前一魔的鬼影,便带了六片头壳迎面飞来。老人随将左手诀印发出,照准一个魔头一扬,双手一拍,头壳立时合扰,仍复原状。神魔便向老人肩膀上飞去,依旧缩成拳大一个骷髅头,附在老人肩膀之上,口中呜呜,意似献媚,态甚亲驯,迥不似先前猛张血口想咬人神气。老人也不理睬,二次又掐诀印,如法施为,动作甚快。似这样接连十二次,十二个神魔复原。老人随将左臂膀露出,将手连指。群魔本全依傍在老人肩膀之上,老人连指两次,俱都未动,口中呜呜媚啸,意似不肯再噬主人,迫于严命,不敢过分违背神气,各将血口微张,露出两排利齿,分别在老人左膀之上轻轻咬住,并不咀嚼吮吸。老人态本严肃,到此方露出一丝笑容,回顾群魔道:"原来你们也有天良,既是这样,老夫也不勉强。对面敌人均是有根器的道术之士,待老夫行法助威,任凭尔等快意饱餐便了。"说完,张口一片血雨,喷向左臂之上。

    群魔立即飞起,各自一声怒吼,重又暴长,大如车轮,两只时红时蓝的凶睛明灯也似,在那百丈血莲水花之中略一飞舞,全身突现,全都恢复初见时形状。只是身材高大得多,神态也越发凶恶,周身俱是黑烟围绕,碧光笼护,张牙舞爪,分列空中,朝着仙云中人连声怒吼,作出攫拿之势,好似等主人令下,便要立即发动神气。

    钱莱笑说:"这山魈丑鬼一类东西,老魔也值得大惊小怪,费上许多的事。我们光明境不夜城的海怪,且比他们长大猛恶得多呢。我先前攻破魔牢时,曾用家父千叶神雷冲打伤三个,有什稀罕?师父可许弟子出去,给他们吃点苦头?省得张牙舞爪,看了有气。"一句话出口,石完首先应和,也要同去。余娟门下的毛成、褚玲因为欲网情丝所困,互相好合,失了真元,愧愤有加。褚玲更是气极,如非崔五姑再三劝阻,又知魔法厉害,早就上前拼命。这时因听凌浑接到大方真人神驼乙休传音,转告众人,得知一切就绪,成功在即。一则有恃无恐,再则道基已毁,愤不欲生,惟恐老人少时滑脱,复仇心盛,也在旁边附和,意欲率领诸男女同门飞身出斗,仗着师门法宝与敌一拼,好歹也出一口恶气。无如五云幄仙法神妙,先前不曾询问出入之法,惟恐冒失冲出,不能如愿,反吃灵峤诸仙讥笑。褚玲正要开口,忽听李洪对钱、石二人道:"你两个乱吵什么?把事情看得如此容易!眼前就有热闹好看,片刻工夫也等不得?我如非尝过味道,胆子比你们还大呢。"金蝉也看出神魔二次出现,威势大盛,正要开口劝阻钱、石二人,不令出去。忽见灵峤女仙赵蕙笑对钱、石二人道:"此事已快近尾声,大家在此仙云之中静以观变,既可见识,又免得有甚闪失。否则,冷云仙子固不妨事,另一个女魔头不久大劫将临,也在倒行逆施,自取灭亡,种因便在今日。此人虽具深心,近年因自己不便出面,专命门人与正教中拉拢。只为铁妹强做,不曾理会到她心意;金、银二妹心向正教,虽想假公济私,上次峨眉开府,并还前往道贺。但这两姊妹温柔胆小,法力不如铁妹,天性又厚,知道师徒会短离长,不舍久出离开师父,因此与正教中人交往无多。铁姝却喜在外惹祸横行,结怨甚多。这女魔头尽管存有戒心,但她天性刚愎古怪,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真要触怒,多厉害的强敌,以及将来安危利害,均非所计。你们出去,一个不巧,与她对面,自吃大亏。再说这五云幄也不容你二人出去,还是安静些好。你们看凌真人、崔仙子还在吗?"

    众人只顾说笑,目注前面强敌施展魔法,不曾留意。闻言回看,凌氏夫妇果然失踪,仙云未动,谁也不曾看见怎样走的。赵蕙原是丁嫦门下,人最天真,因见当日形势十分凶险,变生顷刻,就快发作,恐钱、石二人闪失,本是师执前辈,便不客气,上前劝阻,原是无心之谈。没想到余娲门下男女弟子共十六人,平日自负得道年久,性较狂傲,不料会被尸毗老人擒来困了多日,受尽苦难,已是忿极。最可气的是自开府以后,便将峨眉派及其交好诸人全恨在内,视若仇敌,不料这次对方竟以德报怨。本来已在万分危急之中,连发求救信号,师父不曾赶来,全仗对头解救,才得转危为安。并且灵峤同辈诸仙一个未伤,连朱文、金蝉那等学道年浅的人,被困之处又是魔阵中枢五淫台最凶险的所在,竟会安然脱身,毫发无损。惟独自己这面伤了两人。尽管对方这些人均愿借此一会,释嫌修好,到底相形之下,不是意思。

    内中三湘贫女于湘竹被擒以前,连被敌人毁了好几件法宝,当时本能逃走,也因凶横任性,不知进退,激怒了田氏弟兄,强劝乃师乘其暗用法宝,隐形报复之际,被一同擒来。又故意放走门人魏瑶芝,令其归报;一面把她困人魔宫五行神牢之内。田氏兄弟并还肆意讥嘲说:"你这样六根不全的丑八怪,再转一百世也不会有人看中,单你片面相思也无用处。休看天欲宫欲网情丝厉害,你还不配进去走动见识。只为你狂傲凶横,已无人理,为此给你吃点苦头。也许你运气好,在我五行禁制之下,截长补短,变成一个整人,再去投生,变猫变狗,能找一个雄的配对,岂不也是便宜?"于湘竹生具畸形异相,最恨人说她六根不全的短处。以前游戏风尘,为此不知伤过多少人,哪禁得起对方这等侮辱。所受刑罚又极残酷。这一来,成了刻骨铭心之仇。只为天性阴狠,明知难胜,恨在心里,不曾发作。这时觉着仇敌转眼势败,有机可乘,自身还有两件厉害法宝未用,又善隐遁专长。意欲乘机赶往地穴魔坛暗算田氏弟兄,报仇雪恨,正和同门暗中商量。赵蕙这样一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于湘竹当时大怒,误认灵峤诸仙仗恃五云幄天府奇珍,非主人自己开放,不能出去。当时狞笑一声,意欲立即用法宝强行冲出,免得师父少时到来,见众门人全在对头保护之下,为她丢人。那旁女仙宫琳最是灵慧细心,知道赵蕙失言,惟恐引起误会,故意笑对朱文道:"赵师妹只是不令师侄们冒险,实则五云幄虽具防身灵效,只要会少清妙玄仙诀,本身功力稍高,均可随意出入。不过今日事太凶险,已有各位道长神僧作主,事有定数,能不出去最好罢了。"于湘竹闻言,知其故意点醒出入之法。赵蕙先前实是无心,想起先前脱困时,因自己所困之处不在天欲宫内,受刑既惨,又无人知,如非灵峤诸仙看出踪迹,约了凌浑来援,此时还在受罪。

    人家既非有意轻视,不便再与计较。忙改笑容道:"我与老魔师徒仇深似海,意欲就便前往魔宫一行。诸位道友,可能容我去吗?"

    宫琳见她满面晦容煞气,知她此行凶多吉少。无如此人天性强横,不通人情,劝她反而得罪,又不忍坐视灭亡,便点她道:"道友法力本可通行自如,不过我们被困多日,似应稍为休息。愚姊妹何尝不恨对头,也为魔法厉害,面上煞气尚重,吉凶难料,自知道浅力微,不敢妄动。道友能少待片时,相机而动最好。真要非去不可,我们这里言语,除却有意取笑怄气的几句,敌人全听不出,走时也不会被他发现,但毕竟谨慎为是。"

    说时,毛、诸二人也看出于湘竹满脸晦色煞气,心中一惊。知她素不听劝,刚要伸手去拉,于湘竹已冷笑道:"多蒙道友好意。我知自非老魔之敌,但这几个男女小魔,料还无害。当他行法正急,无暇旁顾之际,或者不致遭他毒手。既可通行,我便去了。"话到未句,人已手掐少清仙诀,穿云而出,一闪不见。毛、椿二人没想到走得这等快法,一把未拉住。又见对面除诸魔分立,厉啸作势而外,老人行法未完,相隔尚有数十丈,云白天青,并未有甚埋伏禁制。想起师父好胜,这次不知何故应援来迟?少时飞到,如见门人托庇在对头云幄之中,必定不快。何如乘她未来以前,一同冲出,能够报仇,或将神魔除去,固可挽回颜面;即便失败,师父也必赶到,暗中还有几个能手相助,怕他何来?二人心念一动,便和宫、赵诸女仙一说,立即冲云而出。下余诸人也觉师父将到,留在里面面上无光,纷纷隐身追出。宫、赵诸仙见拦不住,只得听之。好在这些人俱是练过少清仙法的行家,不等开放云门,各自手掐灵诀,如法飞出云外。

    石完也要追去,吃宫琳一把拉住。笑道:"石贤侄,你怎如此冒失?请看敌人是好惹的吗?凌、崔二位师叔不知何往,我们虽有云幄护身,还愁挡他不住,如何去得?"

    说时,金蝉因余娲这班门人神态多半骄横,走时对于自己这几个峨眉门下理都未理,心方有气,忽然看出异样,惟恐钱、石二人冒失飞出,刚一把抓住钱莱,宫琳也将石完止住。同时对面战场上形势大变。原来老人自将十二神魔制服放出以后,人便跌坐血莲花上,恢复原来形状高矮。那激射空中的百丈火花,金碧光焰,随着往下一落,高只丈许,将老人紧紧护住。血莲也缩成丈许大小。老人随将双目垂帘,仿佛入定。那莲瓣上所射出的金碧血焰越来越强,却不向外发射,齐朝中央聚拢,渐成实体,宛如一朵丈许大小还未开放的千层莲萼,凌空浮立,当中包着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众人看时,于湘竹等余娲门人刚走,老人身旁神魔仍作八字形分两边排立,火花一收,风雷立止,神魔也不再吼啸,神态却更激烈猛恶。余娲门人因都隐形神妙,一个未见,广场上静荡荡的。这一面是仙云滞空,冠裳雪映;那一面是红萼高矗,精芒丽霄,照映得满天云彩齐幻朱霞。

    琪树琼林,同飞异彩,端的气象万千,壮丽无伦。再加上那十二个身材高大的神魔一陪衬,越显得光怪陆离,奇诡惊人。

    众人料知魔法将成,变生瞬息,不知是甚惊险场面,方在注视。只见那千叶莲花本是千层花瓣,由分而合,缓缓往上包来,只剩莲萼顶尖还未合拢。老人身坐其中,宝相庄严,神态越发安详,加上那副慈眉善目,直似上方仙佛,偶现金身,哪像内中隐蕴无限凶机,十分杀气的景象。眼看莲萼顶尖已将顶层包没,忽听远远一声极清越的金钟响过。余音尚在摇曳,悠扬不息,莲萼尖上忽然激射起十三丝极细微的彩色精芒,中央一根刚升起丈许,顶尖上叭的一声,现出一团黄影。晃眼彩丝消灭,黄影暴长,先现出一个与老人相貌差不多的魔头,跟着现出全身,身材相貌与老人一般无二。只胸前围着一片碧叶战裙,通体赤裸。下余彩丝早分别朝神魔飞去,其急如电。那十二神魔似早知道主人有此一举,一听钟声,立即回身相待,各把血盆大口一张,分头接去,一声欢啸,跟着怒吼飞舞而起。血莲上面主魔正是老人元神,也同飞起,只不前扑,口中厉啸连连,似在发令神气。那情态与神魔一般无二,只是比较沉稳。

    群魔本朝众人存身的云幄扑来,闻得主魔啸声,忽然收势,先四方八面分将开去,腾空而起。到了半空,各将那门板般大的利爪往下一扬,立有五股暗赤光华朝下飞射,急如雷电。似这样,甘四只魔手齐挥,晃眼之间,整座山头又成了一片血海。同时魔火所罩之处,余娲门人纷纷现身,各在宝光防身之下四散飞逃。有的边逃边由手上发出宝光雷火,朝神魔打去。哪知并无用处,至多将魔手挡住,得以逃生;或是稍为受伤惊退。

    可是魔爪又大又长,指上魔光更是厉害,刚刚惊退,晃眼又复当头抓下,动作万分神速。

    空中已被魔影布满,上面无法冲出重围,只得从下面,像冻蝇钻窗一般,狼奔豕突,东逃西窜。那廿四条魔手像网中捞鱼一样,到处乱抓。下面被困诸人,只于湘竹不在其内,余人全都狼狈异常。虽仗着修道多年,本身法力尚高,护身均是仙家至宝,逃遁神速,在魔手鬼影缝中钻来窜去,未被抓中,但是魔影由外而内,齐往中心而来,圈子越缩越小,眼看形势危急已到万分。

    云幄中诸人自从主魔出现,魔影纵横,将余娲门人隐形法破去,便知不妙,虽然有了成算,也甚心惊。尹松云看出厉害,手掐法诀一扬,云幄早往后退去。那十二神魔也未前追,全神贯注下面诸人,满空飞舞,往来抓扑,厉啸之声山鸣谷应,甚是惊人。灵峤诸仙早知就里,还不怎样,金、朱、钱、石诸人见下面诸人危急情势,全都动了义愤。

    金蝉首喊:"申屠师兄和洪弟均有降魔之宝,为何见死不救?我们大家同出,拼着冒险救他们一救如何?"钱莱、石完更是性急,手掐凌浑所传的灵诀,往外便冲。因云门已被女仙赵蕙封闭,连金蝉、朱文也休想出去。朱文见石完急得乱跳,申屠宏、李洪却是微笑不语,忙劝金蝉道:"大哥素来持重,洪弟平时又很淘气,如何这等安详?果真这些人要遭惨劫,灵峤诸位道友也无坐视之理,要你师徒心急作甚?"话未说完,甘四只魔手一齐聚向中心。那十几个余蜗门人也会合在一起,各将主光结成一个大光团,似想合力抵御。但是八面受围,眼看魔爪鬼影重重交压,正缓缓往下降来,宝光也越发暗淡,耳听主魔又在长啸发令,眼看这十多个修炼数百年的道术之士难逃毒手,连形神全要被神魔吸去。金蝉等四人正在代他们着急,猛然一声雷震,先是一团紫气,九朵金花,由下面飞将上去。紧跟着又是一道紫色金光往上飞起,将那魔手一挡。魔手上所发出的碧光,立被九朵金花照灭。同时一片五色云网电也似急飞起,罩向被困诸人头上,只一兜,便连人带宝一齐网去。

    众人认得那三件法宝,正是凌浑的九天元阳尺、崔五姑的七宝紫晶瓶和采取五岳轻云炼就的锦云兜。心想人怎不见出面?凌氏夫妇已同现身。凌浑手指前面,笑骂道:

    "老魔头在自费尽心力,纵魔行凶,眼看大难将临,还不醒悟。我们先将你这十二残魂朽骨的邪气破去,省得少时措手不及,被人趁火打劫,你不过丢几个死骷髅,却为别人留下祸害。"这原是瞬息间事,凌浑话未说完,崔五姑七宝紫晶瓶内早飞出两股宝光,看去和火一样,但是色彩鲜明,从来少见。最奇的是初出好似两根火柱,百丈朱虹,才一出现,前头忽然爆散,化为龙眼般大的火珠,霹雳连声,宛如千万颗母子连珠炮同时爆炸,整座魔宫立被火雷布满,如海如山。只听神魔一声惨嗥,全都震成粉碎。所幸老人识货,又与神魔心灵相合,收发绝快,认识那专破魔法邪焰的雷泽神砂,知道骤中暗算,难于抵御,忙即回收。老人看出受伤甚重,不由急怒交加,切齿痛恨。正待行法还攻,猛又听敌人笑骂:"老魔头,少时自有人来制你。我不过见你行凶欺人,看了有气,稍为多事,谁耐烦和你这老不死一般见识?"说时迟,那时快,那雷泽神砂也真神妙,本已由无量火星化为百丈红云,火海一般笼罩全山,除一朵血莲外,全魔宫的景物已成灰烬。就这晃眼之间,老人为神魔所炼法身一经消灭,那火海一般的红云只一闪,仍恢复原状,变成两根火柱朱虹,由大而小,仍往那小才寸许的七宝紫晶瓶口中射去,连人带宝一起不见。

    再看半空云幄之中,敌人和所救十余人又在里面现身说笑。同时猿长老也在云外出现,高呼:"适才我在空中观察,那话儿快来了。凌道友留意,我去防护魔宫诸人,莫要受了误伤。"说完,青白光华一闪即隐。老人闻言,心便一动。及见对面敌人笑骂轻视神情,重又暴怒,张口一喷,那十二骷髅立时暴长,大如车轮,凶威再振。老人主魔也随在后面,离开血莲上空,一同磨牙张唇,呼啸怒吼,迎面飞舞而来。凌浑大喝:

    "老魔头,你那两个对头就要来到,当真要找死吗?"老人在后督队,正往前飞,不料那云幄在仙法妙用之下,暗中另有埋伏,已由凌浑在现身破法以前,乘着主魔一意伤敌,心无二用之际,暗中布置停当,仙法禁制已生妙用,如何能够近前。老人毕竟法力高强,见这晃眼即至之地,竟会不曾到达,已觉不妙。猛听风云破空之声,与寻常剑遁不同,又听凌浑这等说法,料知强仇劲敌已快飞来。对面敌人不知用甚仙法,颠倒挪移,以自己这高法力,竟会追他不上?在未查明虚实以前,追也无用,还是抵御另一强敌要紧。

    老人心中一惊,立令群魔停住待敌。又听凌浑发话道:"我本不难代你挡住,不令你那对头欺凌孤老,无如你这老家伙不知好歹,且将来人放进,看你有多大神通,敢于如此狂妄?"

    老人先听敌人风云破空之声,尚在千百里外,方在戒备,向空观察,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一片纯青色的仙云已驭空凌虚,乘风而来,晃眼飞到上空,云上现出三个女仙。

    朱文只认出内中一个穿素罗衣,背插如意金钩,手捧玉盂的,正是冷云仙子余娲。另外两位仙女:一个穿一身雪也似白的仙衣,年约二十左右,手执一花,面带微笑;一是中年道婆,拿着一根珊瑚杖,上挂尺许大小的铁瓢,从未见过。转问宫、赵二仙女,才知这两人也是灵峤诸仙的好友,名叫霜华仙子温良玉和瓢温裴娥。虽和余娲道路不同,但都同在小蓬莱西溟岛上修炼。料被余娲强约了来,助其报仇。正谈说间,仙云已经停住。

    余娲怒容满面,更不发话,左肩微摇,背后如意金钩化作一道百丈金虹,首朝群魔飞去。

    出手便自暴长,宝光强烈,只一闪,全山便在环绕之下。老人看出仙府奇珍不是常物,一声厉啸,群魔一齐后退。主魔突现全身,看去好似一个又高又大黄色人影,上面顶着一个大如车轮的魔头。双方动作均极神速。老人魔影先被金虹圈住,连绞几绞,黄影立被绞成数段。旁观诸人方觉老人魔法不过如此,谁知神魔全身虽被绞断,魔头却被漏网,始终圈它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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