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晨光透过书房白色薄纱的窗帘,将屋子透射的通明起来。
是很清爽的,晨光的味道。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信封上是刚劲漂亮的字迹,可见其主人是个很好强很上进的人。
d市春风路泰景山城小区52栋520号,苏皖收。
“泰景山城,苏皖。”
凌霄抬起手,指尖捏起放在信旁的手工刀,另一手拿起信来,刀尖从一端细小缝隙插|进去。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了刀,起身将信放进外套,还是决定将它直接寄出去。
无论有多好奇,还是应该尊重她妈妈的意愿。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三曰……三曰”
凌霄倚在许之阳的卧房门口,端着手臂偏头看着床上。
乱糟糟的,无论多整齐,经她睡过一宿一定会乱糟糟的,乱糟糟的被子底下凸出一个弯曲的人形,在她那个方位,能看见被子里冒出的小半颗后脑勺,发丝凌乱,隐隐没没的声音闷闷的,是从被子里传出来的。
“三曰地,地,道天地,将法……”
钻被子,说梦话,这毛病需不需要矫正?
凌霄微笑着摇了摇头,教会她最重要的东西,生存的要义,就算是她最后的弥补吧。
她伸手很大力的拍了拍门,“许之阳,上班要迟到了。”
许之阳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清晰而快速地出口,“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凌霄幅度很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起身晃进她的卧室,“这一篇的精髓是哪句话?”
许之阳的眼神很空洞,迷茫从瞳仁渐渐地扩散出去,然后咚地一声倒到床上,拽着被子把自己蒙住。
“……”
凌霄抿抿嘴唇,揭开她的被子,弹了下她的额头,“起床了。”
许之阳艰难的睁了两下眼,然后皱着眉头嗯嗯两声探出手去胡乱地抓被子,她的声音有些发恼,“我有在背啦,不要打……”
凌霄扬扬眉毛,捏着被角扯过被子,抬手一扬兀然覆住嘟嘟囔囔的人,转身去了。
许之阳是被电话嗡嗡不绝的铃声吵醒的,她烦躁的就着被子一寸一寸的往里钻,奈何那铃声一波连着一波,连绵不绝。
她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坐起,闭着眼摸索着着床头柜,终于拾掇着手机睁开一道缝划开解锁键,“喂~”
话筒里传出清亮严肃的男声,“许小姐,旷工三次,您是想自动解除劳动合同吗?”
“哦~”
旷工……解除……,许之阳一个激灵,蓦然睁开眼,将手机拿开看了眼来电显示,“欧阳律师?我什么时候旷过三次工啦。”
“昨天,今天,还有顾凌晕倒的那一天,现在是北京时间十点三十四,限你十点半之前来报道。”
许之阳看了眼窗外才惊觉日头已经老高,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开被子下床趿上拖鞋,“老板,今天就算了,但是!昨天明明是你同意的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同意过,你请示假条了吗?”
“……”
“没有就快来上班。”
许之阳小跑进浴室,茫然的眼神盯着镜子一时变得锋利无比,手上雷厉风行的挤开牙膏,将电动牙刷塞进嘴里打开开关,她眼看着自己嘴边渐渐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沫来。
如果眼神真的有威力的话,镜子大概已经碎了。
顾凌顾凌顾凌,为什么今天没叫她?还有欧阳徇说的那叫什么鬼,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呢?
“阿嚏……”
五哥递给凌霄一张纸巾,“头儿,你没事吧?”
凌霄微微耸了耸眉,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轻身跃下高尔夫球场专用电动车,“这边都交待好了?”
五哥点点头,拿了东西下车紧随其后,“交待好了。”
凌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好。”
五哥犹疑着点点头,面上隐隐有些难色,“可是头儿,他一直婉拒你的邀约,我们这样贸然……”
凌霄顿住脚步,略偏了头,扫了他一眼,“他拒绝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五哥,这次不是贸然,我准备的很充分。”
五哥撇撇嘴,“充分……颜崇光喜欢打高尔夫,在咱们d市可谓未逢敌手,是业余里的专业,你可是昨天才学……”
凌霄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要跟他比赛。”
五哥却沉声正色说道,“头儿,等会儿小心点。”
凌霄轻嗤一声,眯着眼顺着蜿蜒的小路向着这片清绿的草地前行,“就算他是老虎,也没有吃了我的能耐。”
“我担心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凌霄住脚,沉了沉气息,然后弯着眉眼,挤出个笑脸来,“这样可以吗?”
五哥无声苦笑,然后兀自摇了摇头,“是我多余了。”
时光流淌的缓慢而有序,而她的成长却永远超越常态,即使伴随着剔骨割肉的剧痛,现如今,即使面对那个人,大概也可以游刃有余了。
颜崇光,弑母之仇,不共戴天。
凌霄面带微笑地目视着那个悠闲享受挥杆的背影,一步步的走过去,在距离他隔壁的位置,自然流畅地转身,转而目视前方。
五哥将高尔夫球置于球台之上,然后将球杆递给她。
那一瞬,五哥敏锐的看见,她握着球杆的手捏的竟有些青白,白皙的手背,青的血管隐隐暴突。
他抬头,却见她帽檐下的侧脸已然冷峻到带了杀气的地步,眼神虽是目视前方,却宛如一柄开刃的利剑,直要劈开前面的草地似的。
到底,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很难隐匿的。
譬如,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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