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柜中取出那本名册摊放在桌上。当年金帐入辰州传教,广纳信众,声势浩荡,能再官府眼皮底下如此嚣张行事,其暗中必有支持者。金帐究竟向这些人许诺了什么,能让她们甘愿冒着这么大风险为之遮掩?
她将名册翻到最后几页,有几张纸张格外的厚,边角绘着金色的花纹。上头的字迹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写的,百年光阴都不曾磨损分毫,笔墨稍重之处,如同方才书写后晾干,红色的泥印似乎带着些微潮意,在灯下泛起新鲜的色泽,好像那枚印章才离纸不久。
这几张纸不仅外形近似,连盖印者的姓氏都一模一样。印章上繁复的图案暗示了她们的身份,形近凤鸟却无顶冠,羽翼短小,非王爵以上不得用。清平曾在恭王封爵大典上见过这种鎏金青铜符印,礼部照例在一张白纸上盖下印章,封存入案,留作辨识之用。可以说每位封爵皇族的符印都因其封号、地位各有不同,虽看似相似,但在细节上足以分辨。
若说人的字迹尚可模仿,但这几张纸上的印章却难以作假。这几人的姓名只消查查皇族宗谱便一清二楚,接下来礼部调取封存的图识,便能将此事坐实。
“在看什么?”
清平倏然抬起头,楚晙披着头发走了进来,姿态闲适地为她披上外衣。
“不觉得冷吗?”楚晙低头去看,手搭在她肩上,清平甚至来不及翻页,就这么被她看见了。
楚晙似乎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握着清平的手腕轻轻一捏,触感微凉,她便将她的手包在掌中,道:“原来是这个,是从辰州带回来的罢?”
清平提着一口气,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拈起一页又一页,而后楚晙道:“这东西要说有用,还是有几分有处;要说无用,是不能摆在明面上,但暗地里也算个把柄,能震慑一番辰州的藩王,不过要用在关键时候才是。”
“主要是人死了太多年,不认账也行。这名册中还有我的外高祖母,但事情牵扯到皇室,就有些难断了。”楚晙握着她的手云淡风轻地道,“可以说是字迹是伪造的,到时候还能反咬朝廷一口,说朝廷有意针对世家,是欲加之罪。”
清平不想她已经这么快反应过来了,便反问道:“但印章却难以做假,如何不能据此问罪于大族?”
楚晙笑了笑,转身靠在桌边。她难得这么打扮,长发如缎,发尾擦过清平的脸,有些痒。
“要等。”她伸手抬起清平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道,“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只要一次就够了,你说呢?”
她弯下腰去,两人鼻息相闻。她眼瞳映着灯火,如墨金华彩,流露出种奇异的诱惑,清平凭直觉觉得她不单单在说这本名册的事情,她有些困惑地睁大了眼睛,楚晙只是垂下眼,低头吻了吻她的鼻梁。
她像是在教自己如何去分析这件事,清平如此想,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楚晙眼中溢满笑意,继续道:“人心不能以常理度量,世事也不是总能顺势而为,有时候逆水行舟,何不弃舟上岸?你想明白这一点,就能做到你所想之事。”
清平避开她的目光,隐约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还未得她开口说话,楚晙啪地合上名册,悠闲地道:“大功一件,李侍中,你要什么赏赐?”
清平眼中一亮,答道:“所欠的债一笔勾销如何?”
“想得美。”楚晙慢悠悠地退开,拢着袖道,“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还一笔勾销?”
清平看她的样子便觉得牙有些痒,忍了忍道:“那还能有什么赏赐?”
楚晙玩味道:“不如给你升个官如何?俸禄也能多些,债便能早日还清了。”
清平皱着眉头不说话,窗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叩了叩门,她淡淡道:“陛下,你该走了。”
楚晙身形纹丝不动,道:“想的怎样?”
清平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想早点把债还了,旁的不作多想,欠人情,总归是不好的。”
楚晙却道:“我不想你还清。”
清平果断道:“再多的债,也终归有还清的一日。”
楚晙虽是笑着的,此时眼中却是冰冷一片,答道:“那便拭目以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凳子坏了,我尝试了蹲着,马步,站着三种码字的方式,但都无比的考验体力,最后我把电脑放床上,在基友的指导下跪在瑜伽垫上写完的。
真,跪着写文。
所以写的慢,抱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