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制,还需乘坐玉辇绕着皇宫外短暂地行一圈,以示心怀万民,在万众瞩目下前往太庙告慰祖先,最后回到宫中,于御座上再度接受朝臣的参拜,接着便是设宴,款待群臣及宗室,以彰显皇帝的亲和。
云州一役耗尽了大半个国库,于是宫中传出圣谕,皇帝仁孝,不喜铺张浪费,心怀先帝,哀痛不已,便将登基大典省了许多地方,一时赢得了朝中官员的称赞,都道新帝仁厚,是明主典范,必能垂拱而治理。
楚晙听闻此言笑而不语,又召了内阁首辅严明华进宫叙话,严阁老颤颤巍巍地向皇帝行礼,鬓角已经全白了,道:“老臣仰仗圣恩,得以在首辅之位苟延残喘至今,现下朝中事务俱多,臣年事已高,唯恐不能胜任首辅一职,恳请陛下容臣辞去此职。”
说着就要跪下,刘甄扶起她,楚晙温言道:“阁老严重了,母皇仙去前还曾说过,您是她的内阁首辅,自然担当的起,不必再多做推辞。何况内阁事务虽多,仍需老臣坐镇,好教教新上来的人该如何去做事,您年纪大了,但却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呐,琐事都交给旁人去做,您就呆在首辅之位上,好好看着她们。”
严明华如何不知她的用意,若是她离去,沈明山便在内阁一家独大了,朝中清流多依附沈党,御史台大半谏官出自沈阁老门下,若是严明华这时候退了,朝中就无人可压的住这位沈次辅了。
皇帝显然是个聪明人,不然不会在威胁藩王时拿出的那堆书信中扣了严党一派与越王来往的证据,那些东西她私下遣人送到严府中,令这位沉浮宦海的老臣心中一颤,她这个年纪,说的难听些,已经是半边身子都入土的人了,想要再做些什么更是难上加难。但身边仍是有这么一群不离不弃的官员门生跟随,若是她走了,难保这些人不会遭到沈党的猛烈报复。
严明华知道皇帝是想拿自己当枪使,看她与沈明山同台唱对手戏,这次进宫,她也是存了试探皇帝的心,如今看来,她到底没领悟错皇帝的意思。
楚晙着人上了暖茶,严明华起身谢恩,被皇帝以敬老的名义免了,这才恭敬道:“承蒙陛下不弃,老臣就再不说这话了。”
楚晙非常满意她的识趣,道:“阁老言重了,哪里是朕弃阁老,朕还需多仰仗阁老呢。”
皇帝和首辅又谦虚地彼此吹捧了一番,严明华说皇帝是“治世明主,于云州一战中力挽狂澜,实乃几代以来最有魄力的帝王”,皇帝称赞她是“中流砥柱,爱卿不愧是两朝老臣,忠心耿耿,不复天恩”。
待她走后,天枢来报,说是天璇一队人已经秘密进京了,楚晙道:“待会召她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天枢应是,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犹犹豫豫地看向皇帝。
楚晙道:“这是什么?”
天枢战战兢兢地双手碰上,豁出去道:“回禀陛下,这是李大人府上暗卫的呈报。”
楚晙哦了一声,伸手取过来展开一看,天枢瞧着她的脸色吞了吞口水,感觉到没来由的紧张,楚晙看完后淡淡道:“先由着她,她惯来这般捣乱,也是无妨的。”
天枢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居然觉得皇帝话音十分温柔,甚至有些不自知的宠溺。她定眼一看,楚晙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一边摇头一边批复折子。
天枢突然意识到这其中不对的地方,这位李大人虽为臣属,但却对皇帝少有恭敬顺从,从皇帝还是信王的时候便是这样,但她又不太明白,皇帝为何也在纵容这种逾越的举动,如今她终于有些明白这种不合常理的原因了。
她甚至不敢去深思这其中的事情,不知为何,却蓦然想起那夜她劝说李清平的话来,难怪这位李大人面对只手可得的富贵权势,竟然说出了宁愿吃苦头,也不愿去吃甜头的话来。
竟然是这样!
天枢背后出了曾冷汗,也不知是被这宫中地龙热的,还是被自己给吓的。她抬头瞥了眼刘甄,只见这位即将晋位尚宫的女官,只是低头站在一边,毫无所动。
天枢几乎可以判断出她必然是知道内情的,皇帝不是喜欢和臣下推心置腹的性子,但所作所为瞒不了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难怪了,天枢心想,幸好她将张枫派了过去,起初并未领会到楚晙的这层意思,如今想想,还要庆幸张枫幼时就定了亲,今年已经是最后一次任暗卫了,想来若是派个别的什么男人去了起了旁的心思,那真是……
她一脸复杂地退下,在心底对刘甄的佩服又进了一层。
李府中,管事提着一盏宫灯,道:“大人,灯笼已经送来了。”
清平点头示意,取了那盏灯把玩,管事送了东西,便告退了。
她将灯柄旋转了一圈,完全从灯上卸了下来从中抽出一张纸条来。仔细阅后,她把纸条丢进暖炉中,看着火光亮起,又渐渐黯淡,归于寂静。
清平为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幸好刘甄还说话算数,她看着这件布置华丽的书房,御赐的府邸宽敞又大,本是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她越来越感到难以呼吸,每天都如坐困愁城,难道牢笼换的更大了些,就不再是牢笼了么?
无数个雪天连起旧日的回忆,原来她化如飞鸟的幻想终归只是幻想。
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为何不脱身而出?
她点燃宫灯。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我已经十八了#
今天下午下大雪,适合睡觉的日子,然后不才做了一个美艳无比的春……梦。
正在紧要关头!我爹推门而入,问我晚上吃什么。
我恨!爸爸!我已经二十出头了!你能不能以后进房间敲门!我已经不是十岁也不是十五岁也不是十八岁了!不是小女孩了不是了!
风暴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