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烟花

    “星星, 起床啦!”

    “星星, 星星？”

    到了上工时间, 安然如常到顶层叫自家艺人起床。按了好久的门铃，却一直没听到回音。

    祁星辰睡眠浅，每天都是按一两下就会迷迷糊糊来给她开门。安然越等越急，怕走太晚耽误拍摄, 顾不上男女有别, 赶紧拿自己门卡刷开门。

    进屋她直奔卧室而去, 只见床上鼓起一大团, 她要叫的人将自己全部闷进了被子里。

    怪不得听不见。

    安然怕吓到他, 蹲在旁边轻轻唤他：“星星。”

    没有动静。

    “星星, 再不起床商导要骂你啦！”

    对方终于给了反应：“唔......”

    不对, 这声音......好像很虚的样子。

    安然敏感地听出些问题，心想还好祁星辰没有裸睡习惯，小心翼翼掀开被。

    看到被子下那人的刹那，吓了一跳！

    ——祁星辰抱着自己蜷成一团，脸色潮红, 嘴唇青白。仔细看, 能发现他身子小幅度颤抖着, 棉质睡衣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一大块。

    安然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好烫！

    他发烧了！

    安然赶紧推推他, “星星, 你稍微清醒一下，我这就找老秦送你去医院。”

    “......没事，”祁星辰感觉出自己大概生了病, 否则不会这么冷，“我吃点药就好。”

    “不行，你必须去挂水。”安然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外套，想替他套上。

    祁星辰咬咬舌尖，疼痛让他头重脚轻的感觉少了许多。撑着手臂坐起来，阻止道：“真的不用，今天全是我的戏份。安然姐，你带温度计和退烧药了么？”

    “带倒是带了，不过......”

    “麻烦你帮忙拿来。”

    “哎呀，你真是......”安然气的跳脚，但看祁星辰一副完全劝不动的表情，咬咬牙，回自己房间拿医药箱了。

    她的房间在14楼，再上来时祁星辰已经换好衣裤。

    他从她手中接过医药箱，熟练地打开温度计，塞进自己腋下。拿出一张退热贴，贴到自己脑门上，有条不紊的指挥：“安然姐，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温水，一杯热水。”

    温水用来吃药，热水用来发汗，安然按他所说去饮水机接水。

    祁星辰趁这段时间找好了感冒药和退烧药，拿到温水后，扬起下巴，八粒药片一次性吞服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捧着水杯慢慢喝热水。

    喝下大半杯，寒意褪去不少。他看安然皱着眉噘着嘴，开玩笑道：“担心什么，多喝热水不是可以治百病么，我马上就好了。”

    安然被“多喝热水”梗弄的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完却更加心疼，“星星，小时候没人照顾你吗？”

    “......有啊，”祁星辰顿了顿，“但他们更愿意让我独立，所以我很小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哪有生病都要孩子自己搞定的家长？太不负责任了吧！安然气的不行。

    但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她只是祁星辰助理，没立场插手人家的家事，更没资格批判人家的家长，皱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

    “好了，再去帮我接一杯。”祁星辰笑着将她哄起来。

    安然便又去接热水，祁星辰拿出温度计，甩了几下。

    38度5，还可以，中等温度，处理得当很快能退烧。

    再喝完一杯热水，身子暖的差不多，他赶紧下地洗漱。拉着安然到片场时，其余人已经到齐了。

    商玉梁边调试设备边打趣他：“小祁，今天来晚了啊......哎呦，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睡觉做噩梦来着，”祁星辰扯谎，“化完妆就好了，我现在去找化妆师。”

    化妆术不愧是亚洲四大邪术之一，化妆师稍加润色，他脸色立马恢复成之前的状态。一上午拍摄过去，除了脚步有些虚浮之外，所有戏份完美完成。

    中午，为了表达迟到的歉意，他点了二十几份小龙虾和沙拉请剧组吃。自己拿一瓶牛奶，回保姆车上休息。

    一上午高强度的拍摄，几乎要将他体力榨干了。他斜靠在座椅上，想放空自己睡个午觉，下午好精神一点。

    结果昨晚那一幕，却不听话地反复在他眼前重播。

    “22号帮你讲完戏，他去我那儿待了一阵子。”

    “要是被媒体发现，我们就说不清楚了。”

    “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

    祁星辰忍不住嗤笑，安然分析的居然那么准。

    他出面帮忙澄清，最后成全了柏夜陶桃。

    阳光直射眼睛很不舒服，祁星辰随便拽过一件衣服，蒙到头上。

    所以......柏夜去陶桃那里干嘛？

    给陶桃讲戏？陶桃专业演员，应该不需要他吧。

    与老朋友叙叙旧？半夜三更进女演员房间叙旧，不方便也不安全吧。

    抑或是像网友评论所说的那样，去找陶桃......温存片刻吗？

    其实想来想去，能让顶级流量冒着被偷拍的危险进女星房间的，似乎只有这个理由最合理。

    而且这不是现实世界，这是一本处处充斥着玛丽苏的小说。小说中，柏夜理应与陶桃越走越近。

    他自己，才是不该掺和在其中的，局外人。

    想到这儿，祁星辰突然觉得空荡荡的胃很难受。他扔下衣服，拧开牛奶。

    没等喝呢，【bo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看着手机界面，祁星辰手指无意识缩紧，塑料瓶发出“吱嘎吱嘎”的脆响。

    直到感觉到腿上湿哒哒的，他才发现牛奶被他捏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擦裤子。

    “星星。”

    这时安然端着纸杯上车，“我看你没吃小龙虾，去旁边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现在正热乎着呢，吃点吧。”

    “好，”祁星辰扔下纸巾，顺道将手机也扔在一旁，“谢谢。”

    另一边拍摄完的柏夜，见微信迟迟没有回音，皱了皱眉。

    这几天小粉丝回复信息的速度越来越慢，更别提主动发信息。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关东煮热乎乎的汤，很好地慰藉了空虚的胃。

    吃完东西，安然又给祁星辰测了遍体温，满意道：“不错，马上恢复正常。话说星星，你昨晚怎么弄发烧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没盖好被子。”

    “下次生病一定得给我打电话，早吃药省得难受。”

    祁星辰“嗯”了声，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现在仍处于没有经纪人的状态中。安然虽入行时间短，但非常细心，对突发事件的警觉性和敏锐性很高。经过观察似乎和剧情没有牵连，属于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这样最适合他，要么知名经纪人说不定哪位跟主角有联系，到剧情需要时跳出来坑他一把，他可受不住。

    他仔细盘算着将安然转成经纪人的可行性，不久后安然拍拍他肩头，把他拍回了神，“星星，你手机响了。”

    会不会是柏夜见他不回信息，打电话追问。

    祁星辰有些犹豫。

    “星星，你没听到吗？”

    “哦，我听到了。”他勉强拿起手机。

    ......居然是护工的电话！

    护工告诉他陶宣醒了，正巧午休时间，祁星辰赶紧通知陶桃。

    老秦载他们一路狂飙到医院，踏入病房便听到护工软言细语劝陶宣：“你不吃东西，身体恢复的慢，到时候要耽误很多课程的。”

    “小宣又不吃东西了？”陶桃脱下外套，快步走到病床前。

    陶宣正倚着床头，目视前方，不知想些什么。

    听到陶桃的声音，他坐姿终于有了变化，扭头看向姐姐。

    “我来吧，”陶桃从护工手中拿过饭盒，“小宣，咱们是不是约定好了，在我拍戏期间不让我分心。”

    “......是。”

    “那就把饭吃了，身体养的好好的，营养充足，才能在等到肾丨源第一时间手术，对不对？”

    闻言，祁星辰心猛地一沉。昨天陶宣体检的化验项目需要24小时取报告，他没看到诊断结果。

    他猜测陶宣病症进入了活动期，却没预料到，已经走到需要换肾这一步。

    系统性红斑狼疮病情加重后，患者会产生强烈的幻觉以及自杀倾向。现在陶宣的精神状态，八成非常非常不稳定。

    果然，陶宣垂下头，“姐，我不想等了。”

    “......小宣，你说什么呢。”陶桃执着地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我说，我不想换肾了。”

    陶桃端着碗的手臂不住颤抖，祁星辰一个陌生人听见都不好受，可想而知此刻她心里有多煎熬。

    这种时候外人不方便在场，祁星辰叫上护工，两人坐病房外的长椅上等待。

    二十分钟后，陶桃拿着空饭盒出来，冲祁星辰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没关系，陶桃姐......”祁星辰顿了顿，“陶宣现在状态好吗？”

    “还可以。”

    “那你方不方便......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陶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点头同意。

    不过祁星辰并没抱任何期望。

    如果说来之前，他盼着陶宣能还祁嘉泽清白的话，现在，他觉得不如快点换其他方式。

    为了不刺激陶宣，他拉开距离落座。俯下身子，保持一种十分开放的姿态，“小宣，我是祁嘉泽的哥哥。咱们在马路上见过，你记得吗？”

    陶宣看着窗外。

    “我和你姐姐也是朋友，所以我让嘉泽在学校多找你玩，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陶宣仍然望着窗外。

    见陶宣没有理他的想法，祁星辰换个委婉的方式直入主题，“昨天你晕倒前，祁嘉泽丢给你一个球，伤没伤着你？”

    陶宣终于动了。

    他头冲着窗子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应该再用力一点。”

    再用力一点，砸死他多好。

    祁星辰：“......”

    “小宣，你有事找姐姐或者找我都行。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努力康复。”

    祁星辰按按太阳穴，直接退出病房。

    陶桃有戏要赶，哄陶宣吃完饭便回了剧组。

    祁星辰一个人往回走，路上打开微信，准备问问祁嘉泽的状况。

    找了半天，他才在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名叫“king”的疑似物种，试探道：【嘉泽？】

    king：【是我，换头像你认不出来么，那我换回詹姆斯】

    星星：【不用，老师今天找没找你？】

    king：【找了，我听你的死活不认，他们气的要死】

    总算有了些安慰，祁星辰打字：【陶宣这边不太好，你今天抽空联系当时在场的同学，让他们帮忙作证】

    king：【ok，陶宣哪里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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