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预想到,张家虽然与梅家一样,绵延千年,但两家境况却是截然不同,张家素来都是一苗单传,并且长子还受那可怕地命运围绕。自然声名不显,游荡在民间,而梅家则在北方枝繁叶茂,开花结果,过得好不潇洒。事隔近千年,张家的威胁可以说对梅家忽略不计,换而言之,这梅家的家主就算有什么疑虑顾忌,也应该随着一年半前的那场论针以后烟消云散了,自然不可能再重视。
而自己的一身医术,恰好也可以被“柳老弟子”这个身份所掩盖,梅家所调查的方面,应该是着重放在自己是否敌对企业派来的内应上——你几时见过大企业招聘人才还需要对家庭成员进行排查地?
隔着满桌珍馐,梅凯的眼神忽然有些飘渺难测。他忽然轻轻的道: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张立平心中一紧道:
“什么?”
“您开始在同赵博士地比斗中,明明是赢了,为什么还要认输?”
这时候恰好有火头僧送上来了一个热气腾腾地小火锅,擦得晶亮的锅子上镌刻地那四句白乐天地诗:绿蚁新酷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已经将意境烘托了出来,再配合上锅中奶白色的浓稠汤水不住翻滚,里面鲜红地番茄,雪白的玉兰片,碧绿的菜叶子不住翻腾,更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张立平夹了一筷子里面烫的新鲜黄花菜,隔着腾腾的雾气慢丝条理的嚼着。一笑道:
“有吗?”
梅凯微笑道:
“虽然我在这方面不大上心,但忠叔却是此道行家。就是因为有他在医术上帮我撑着,才不至于在这方面让旋哥占尽上风,他老人家既然说你放了水,那么你就一定放了水。”
张立平叹了口气道:
“在下技不如人,有什么放不放水的?“
梅凯呷了一口清酒,悠然摇头道:
“虽然看起来你先前破纸之时在底张上留下了痕迹,而赵博士却顺利完成。但人人都忽略了一件事。”
张立平同他碰了碰杯子,眼里满是笑意地道:
“哦?”“那就是你们两人所使用的工具。如果我没看错,你用来划纸的是半截刀片——街头上一块钱一片的那种,而赵博士使用的则是专业手术刀,这就好比是赛车:你开了架奇瑞qq,却能与别人的宝马比成平手,孰优孰劣,自然不必我再多说了。”
张立平深深望了旁边的忠叔一眼。笑道: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我之所以这样,还是想到了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梅凯笑笑,与他碰了碰杯子,将里面地温酒一饮而尽。接下来两人却都没有继续深谈,因为有的东西点到即止,多说反倒无趣了。若是梅凯因为这么轻易几句话就对张立平推心置腹。那么未免有些可笑。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能说双方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意向,至于怎么合作,付出取舍以及地位的问题,那都要留到以后了。具体而言之,就是张立平还得拿出些手段,而梅凯不妨也得多送出些诚意。
这时候,火头僧送来一小叠色泽暗绿的浓稠汤汁来,旁边叠着几张其薄如纸,几乎能透出光来地薄饼。张立平试着拿起一张。蘸了蘸那汤汁咬了一口。只觉得鲜香满口。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香气。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韭菜花酱。
韭菜是我国的特产。无论在寒冷的东北,还是炎热的南方,也无论是西北高原或是沿海城镇,都留有它的足迹。自古以来,韭菜以其质嫩味鲜深受赞赏,唐代诗人杜甫有“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梁”的杰作,可见我国古人对韭菜的嗜好非同一般。
而听梅凯介绍说:他的亡母乃是北方人,很爱吃韭菜,用韭菜包饺子、炒鸡蛋、拌豆腐、摊煎饼,以及韭苔爆肉片、炒豆腐干等等,怎么吃都很香。可是北方所处的纬度高,无霜期短,只有夏秋两季才能买到价廉物美地韭菜。于是,她便在寒冬来临前地秋季把韭菜花磨成酱,常年食用。当入冬时节时,天寒地冻,草木皆枯,就能端出一小碗香味浓郁的韭菜花酱来,拌面条、夹烙饼。
后来他地母亲长居南方,身体虚弱,不能再亲自做菜了,就喜欢来这里吃这道小吃,别看这么一小碟菜酱,却分别以肥厚碧绿的青韭;洁白脆嫩的韭白;软化栽培的韭黄;抽出花苔的韭菜花四种鲜菜混合做成,十分的精致难得。因此在母亲去世后,梅凯就常常来这里品尝这道小吃,借以怀念亡母。
张立平听他说起慈母,不禁有些黯然自伤,两人各怀心事,话却是颇为投机。直聚到了凌晨方才散去。
第二天下午,张立平却忽然接到了师兄刘天云的电话,这素来从容恬淡的大师兄的语声里竟有几分气急败坏的仓皇之意!
“不好了,你快来二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