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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三朝回门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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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十四,小雪。

    从泰宁侯府出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十对护卫骑着黑色骏马将马车护在中间,后面还跟着三辆黑漆平头车。

    今天是顺平伯夫妇三朝回门的日子,泰宁侯夫妇要去什刹海颜府一趟,年轻的泰宁侯夫人怡莲梳着圆髻,头上戴着雪狐皮做的昭君套,她杏眼微垂,抱着一个白铜掐丝嵌宝手炉,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她的神思并没有游离太远——白铜如镜面般将坐在身边丈夫泰宁侯陈灏的面容映出来,陈灏一如既往的靠着车厢板壁坐着,右手托腮,腊月天车厢的窗户被夹板窗帘盖的严严实实,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但丈夫还是侧身瞧着窗户。

    新婚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每一次出门都是如此,哪怕是前一刻两人还言谈甚浓,但只要一上了马车,丈夫就立刻沉默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从丈夫的神色来看,他好像并不是不高兴,他好像——好像一坐上马车,思维就立刻飞到了自己似乎永远都寻觅不到的地方,而凭自己这个枕边人的直觉,怡莲本能的觉得那个地方是个禁区,一旦跨过去,便是万劫不复。

    可人性总是对黑暗的、不可触摸的地方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明知如此,却也忍不住朝着禁区靠近,如同在悬崖上方走钢丝,战战兢兢的享受着刺激的诱惑。

    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朝堂之事?似乎不太可能,丈夫虽然在伪帝之乱中立下大功,但是他并没有涉及政坛之事,而是选择传承岳父的遗志,埋头在翰林院修书,连现在燕京平民百姓都谈论的立储、魏王赵王谁能入住东宫他都不发一言。

    家族事务?这个有可能,泰宁侯府那几房人家如狼似虎的盯着侯府家产,贪婪成性的他们甚至有几个盯着的不仅仅家产,还有爵位!暗地里说丈夫来历不明,骂他为了娶颜太师的女儿,而逼死原配薛氏,还咒自己生不出儿子,侯府水深啊!

    ——不过,相处三个月,再加上丈夫以往的作为,怡莲很清楚,在丈夫看似温润如玉的外表下,是一颗杀伐决断的心。丈夫确实是被这群贪婪亲戚闹的烦心,但他是总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在马车上自寻烦恼。

    以上都排除,那么?蓦地,怡莲脑子突然一亮,她想起临嫁前生母宋姨娘对自己的教诲:

    “你要明白,男人此生都是为了三件事,钱财、地位和女人,守住你的心,不要幻想爱情,这种东西哪怕真的有,那也是短暂的,尽快生了儿子,把他好好带大,好好管束教导,这才是正理……”

    也不知为何,生母宋姨娘对丈夫并不是很待见,每次谈到陈灏,宋姨娘下颚总是抹过一丝讥诮,然后反反复复叮嘱自己要守心。

    难道是最后一个选项女人么?怡莲只觉得心里一悸,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丈夫并不好女色,一门心思投入到修撰《承平大典》里面去,永定侯府不乏绝色的丫鬟,自己的八个陪嫁丫鬟里也有颜色极好的,但是他看都不看一眼。

    自打成婚一来,每晚都是歇在正房,自己葵水那几天,丈夫就搬到书房睡,房里头也有两个通房丫鬟,可丈夫也没有叫她们伺候。

    如果不是每隔一两日,丈夫就与自己欢好一次,怡莲就要怀疑丈夫是清修的居士或者是喜欢娈童的男人了。

    钱财、权势、女人皆不是,那么会是什么呢?怡莲抚蹭着温热的手炉,暗想:不会是姨娘说的爱情吧,求而不得,所以黯然伤神?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怡莲瞧着白铜镜面上丈夫的表情,也不并不是诗经上描述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惆怅。

    所以怡莲觉得,即便丈夫是因为求而不得的爱情,如今那股惆怅已经淡下来了,只有在每次坐上马车,触景生情时,所以会沉默如斯?

    丈夫今年二十八了,如果真的有那位求而不得的窈窕淑女,那个女子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已经过世。自己何必吃这份飞醋呢?横竖威胁都不到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念于此,怡莲心里就释然了,不再继续琢磨下去,她放下手炉,从暖笼里倒出一杯清泉煮沸的清水,丈夫是个简单的人,唯一稍微奢侈的爱好,就是喜欢喝从京郊西山泉眼里取的泉水,不放任何茶叶,煮沸了即可,泉水带着清甜,丈夫说,这个滋味很像以前住在成都时,郊外浣花溪水的味道。

    怡莲听了,心下微微惊讶,丈夫似乎并不以曾经做人养子为耻,每当丈夫断断续续讲述他在成都的那十几年清贫的日子,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彩。

    “侯爷,您在想着什么呢?”怡莲将青花水盅递给陈灏,平淡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娇嗔,毕竟是新婚夫妻,怡莲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不希望结果、带着关心去问,总比视而不见强——姨娘说过,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希望女人对他是关心的。

    陈灏微微一怔,接过了水盅,放在唇边慢慢品尝着泉水的清甜,而后缓缓说道:“我是在想,这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只顾着匆匆往前走,却不知道他们想要的其实在刚才擦肩而过的刹那,已经失去了。”

    “可是他们浑然不知,还是埋头往前赶路,其实无论他们多么的努力,到最后,只能和目标越走越远,他们能够选择的,就是放弃,否则拖着心里偌大的包袱的上路,只能越走越累啊……”

    从西城泰宁侯府到什刹海距离挺远的,燕京城街道永远都是熙熙攘攘的,这会子下了小雪,冷风如剐肉般刺骨,街道来往的车辆和人群还是如过江之鲫。

    泰宁侯陈灏端着半杯泉水,隔着厚重的窗帘,街道嘈杂的声响声声入耳,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和心仪的那个人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他刚得到颜家两个嫡支有了消息,他立刻坐上马车去什刹海颜府,打算向当家人颜九爷求娶,可是就在他坐在马车里想着如何措辞妥当时,颜九爷却坐着马车从颜府出来,与他在得胜桥上错过了。

    他在颜府焦急的等待颜九爷回来,却不知就在皇宫里,皇上已经给心仪之人赐婚了——那个幸运的人不是他。

    那个人在自己和生母落魄之时不伸出援手的女孩,那个自始至终从容相待的女子,自己贫寒落魄,连修筑旧房都困难,她相助的时候不带一丝优越感和施舍之意,仿佛她的帮助如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

    收到自己的樱桃时那种不作伪的纯净的喜悦和满足。后来燕京之后声名鹊起,他骤贵,他炙手可热,他成了她父亲的学生她都一如既往,宁静纯澈,如同他们仍在成都时那么美好。

    无论外界如何污浊,无论那个时候泰宁侯太夫人、泰宁侯和世子、还有伪帝如何使出各种下作的手段,陈灏心中始终觉得她就是浣花溪水般隽永的存在(注1)。

    就如同她的名字那样,“—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的睡莲花。

    可是这朵睡莲花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纵使他成了她父亲的学生,又高中探花又如何?他和她的距离,远的还是令人绝望!

    无论他怎么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的各种好,可是老师从来没有把他纳入嫡长女女婿的人选。

    后来他知道了英国公府为次子张溶求娶睡莲的消息,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他心里疯狂滋生着,他借机和张溶成了朋友,带他去各种清贵文人的笔会诗会,他看着张溶大出风头,心里隐隐有些窃喜,果然,张溶就因风头太盛被长嫂世子夫人猜忌,和睡莲的亲事不了了之。

    伪帝谋逆,他尽全力给老师示警,睡莲总算跟着两房嫡支逃了出去,他眼睁睁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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