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她的辛夷坞赏花。
四嫂钮祜禄氏讶道:“原来玉兰花这么早就开的?”
“不只是咱们的大姑娘对玉兰花情有独钟,连这玉兰花也对咱们姑娘另眼相待呢,我可知道别处儿的玉兰花得三、四月份才开花……”马佳氏笑道,不比钮祜禄氏是新媳妇,她嫁给傅清六年了,自进了这府,从一开始羡慕嫉妒府中众人对云珠的疼宠到现在她也加进其中,这并不是说云珠的性情有多好才艺有多不俗到让她心服,而是她嫁进富察府四五年不曾有孕是云珠阻止了傅清的生母赫宜氏及瓜尔佳氏给傅清纳妾的。
记得自己问她为什么帮自己说话,她含笑道:“纵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有了额娘这么个例子,怎么好让嫂子也受这个苦,哥哥嫂嫂还年轻,身体又没问题,早晚会有孩子的。再说了,纳不纳妾主要在二哥自己身上,他要是对嫂嫂没那个心,我说再多有什么用。”一番话在情在理,说得马佳氏身心通畅,果然翻过年就生了嫡长子明仁。
从此,她对这个小姑子感激在心,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
“精耕的农民也能使自家的田地增产,哪里是玉兰花对我另眼相待,只是我付出了努力,得到了回报罢了。”
“这话说的对。”傅广成闻言点了点头,富察家的子弟深明一分汗水一分收获,他们的战功跟官职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
傅文也含笑点头。在众兄弟里他排行第四,论嫡庶却是嫡长子,才干上虽然不如傅广成、傅清等其他兄弟般表现杰出,却也文武双全,只是为人温厚内敛,处世端方,很有李荣保的风格。
玉兰本有应春之名,加上云珠的生日也在早春,每年玉兰花开的那几日云珠总会邀家里赏花,无论是在察哈尔或是在京城。而辛夷坞除了一株株家人里为她移植来的玉兰树外还有她自己多年培育在花盆里的小棵玉兰,有白玉兰、红玉兰、黄玉兰……及玉堂春(紫色的玉兰花),真正到了三月份,那真是荷风清梦满园香美不胜收。
到了辛夷坞,只见一树树青碧之中点点花蕾可见,在向阳的卵石铺就的小道旁有两株显得特别高大的极是耀眼,在一片绿意盎然中独独绽了半树大轮的白色花朵,那花占着高位,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那芬郁的花香飘散在拂面的春风里,令众人感到如入瑶林仙境,确实地感受到了玉兰花那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委实清新、可人。
“难怪明代王世瞀《学圃杂疏》里讲‘玉兰早与辛夷,故宋人名以迎春,今广中尚仍此名。千干万蕊,不叶而花,当其盛时,可称玉树。’这玉兰花竟这么美!”西林觉罗氏忍不住开口赞道,“如今我才明白什么叫‘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了!”
辛夷坞里的石桌石椅比之别处院子多了些,此刻它们都铺上了素雅的锦缎、薄垫,上面也搁了早就备好的蜜浸玉兰花瓣及各色花果制的蜜饯、干果。虽是一家子骨肉,但为着男女有别,灵枢还是从库房里搬了架黄花梨雕花嵌织绣山水五扇屏风出来摆在花林间。
此时,坐在屏风那边的傅宁听到妻子的话声,笑道:“你再酸文,这桌上的点心可就没啦……”
惠珠正拈指拿了块玉兰花瓣拖面麻油煎炸的点心吃着,闻言啐道:“三嫂这是才学好,可怜嫁给了三哥这武夫,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舒穆禄氏等人失笑,觉着她若没吃点心说这话还有可信度一些。
那边傅恒振振有词地反驳:“牛粪可是好养料来着,有了它花儿才能开得更好不是吗?”
众人莞尔,这样的诡辩定是从云珠那儿学来的。
“难怪三嫂自嫁给三哥后越来越美了。”云珠低声朝马佳氏等人眨了下眼,滋润有功啊。
马佳氏等人一怔,接着不可自抑地笑了开来。
瓜尔佳氏微瞪了女儿一眼,觉得她真是没个姑娘家的样儿,什么话都敢说。西林觉罗氏俏脸一红,追着云珠要挠她,云珠见她难得的一副狠劲吓得绕着树边跑边求饶……
可怜屏风后边没竖起耳朵听的一头雾水,有注意听的则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直瞅得傅宁坐立不安,决心回屋后好好盘问妻子一番到底说了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