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姜皎要给姜妗把饭送到房间里去,这一次姜巡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发火,还从姜皎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休息,准备一下去乔家的事情。”
姜巡离开医院前,乔老爷子亲自拖请姜妗醒来后来乔家看看风水。姜巡知道姜妗有多少斤两,却不知道怎么拒绝,幸好姜皎在一边推说姜妗这次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为人相看家宅,姜巡就顺势推荐了姜皎去。姜皎今年已经十九了,早过了姜震川说的十八岁不准相风水的限制,如果姜妗的断言是真的,没有姜皎去了却看不出的道理。
姜皎温顺的点点头,看着姜巡匆匆离开的背影,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角。
临进门前,姜巡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姜妗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姜巡这些年光给她收拾烂摊子都累到心力交瘁。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姜妗,更不该出手打了她,可姜妗的脾气姜巡也了解,没理的时候还要强词夺理三分,这次她是受了委屈的一方,脾气肯定更是大的没边儿,撒泼打滚那都是轻的,指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姜巡敲门进来的时候,姜妗正在梳头发,从镜子里看到进来的竟然是姜巡,姜妗有些意外,“爸?”
姜巡本来是满心的纠结尴尬,可一对上姜妗还微肿着的脸颊,立刻就是一脸的懊悔和心疼,“妗妗…还疼不疼?”
姜妗反应过来爸爸问的是她被打的左脸,也有些愣神。十二年的极少见面让上一世的姜妗和父母并不亲近,回了姜家之后也只爱粘着对自己百依百顺十分体贴的姐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姜妗和家人更是形同陌路。
在姜妗的印象中,爸爸对她不是在发火就是在一脸隐忍失望的看着她,很少有这样一脸慈爱的时候,更别提还亲自来给她送饭了,姜妗很有些受宠若惊,“我没事,早就不疼了。”
姜巡怎么都没想到姜妗不但没跟他大吵大闹,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表情不禁更加愧疚软化几分,“之前的事情是爸爸不对,爸爸误会你了。”
两父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的待在一起,心里都有些不适应,可这感觉并不坏。
临到姜巡要走的时候,姜妗突然叫住了他,只犹豫了一瞬,就认真道:“爸,以后你教姐姐的时候,顺便带上我怎么样?”
姜巡下午听说了姜皎的转述后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哪有不肯的,自然应了下来,“等你姐姐从乔家回来之后吧,这几天你先歇歇,你姐回来后让她把当年我给她的那些手抄本拿来你先看着。”
姜妗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什么?姐姐要去乔家?”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