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树干上留下了几道划痕。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时间的气息。好像十多年前就是这般模样,在以相同的面貌等待着何人的归家。
宋初昭低着头左左右右看了许久,正准备敲门,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她就着抬手的姿势,与对面那个壮汉互相瞪眼,面面相觑。
这位门房身材魁梧,看着便知是个练家子,身上还有点将士的血气。寻常宽松的仆役装穿在他的身上,变得像是紧身的衣物,手臂稍一绷紧,就会勒出肌肉的弧度。
这哪里是普通的门房,怕不是个护院吧?
门房起初是瞪着她的。观察了她一会儿之后,大约见她是个长相出色的文弱书生,表情中又没有恶意,才放缓了态度说:“这位公子,早便听见你的脚步声靠近,又不上前敲门,驻足在我贺府门前是有何事?”
宋初昭对他这种武将很是熟悉,听他故作凶悍的语气也不觉得害怕。有礼问道:“请问贺老爷,最近几日在家吗?”
壮汉道:“你得先说你特来拜访所求为何,我才好告诉你他在不在啊。”
宋初昭从袖中抽出拜帖,盖在手心,说:“宋三姑娘回京已久,一直想着前来探望,只是久未收到消息。不知道贺府这边是否方便……”
她话还没说话,拜帖已经被大汉抽走。这人一改先前冷漠,笑得满脸春意,说:“宋三娘啊?那都是一家人,她想来尽管来,随时来都可以,老爷又不嫌麻烦,何必送什么拜帖?我们老爷与夫人都思念她得紧!她刚回京时,我们老爷派人送去礼物过的。怎么,三姑娘没收到吗?”
宋初昭刚想答没有,那人又急不可耐地问:“三姑娘说来,是何时来?”
宋初昭说:“过两日吧。看贺将军何时有空。”
“只要是三姑娘的事,老爷一直有空!就不知道过两日是什么时候?”大汉细细追问,“她要来,府里可以先行准备。我们是要从明日开始准备呢,还是从后日开始?或者是大后日?又或者是,一直给她备着,她要来贺府多住两天?”
宋初昭:“……”这过“两”日一般来说,不是个虚指吗?
那大汉用殷切眨动着的善良眼神告诉她,不,他们贺府人一向实在,不搞虚数。
宋初昭被他的热情给搞懵了,想了想道:“那我回去同他商量一下。若无意外,就后日前来拜访。”
大哥忙道:“好!便这样说定了!请公子代为转告,后日,一定要来!我家老爷想念得紧。”
宋初昭点头:“好。”
她说完并没有马上离去,大哥也不催促,翘着嘴角等她开口。
宋初昭手上没了东西,有些不自在,就握到一起,用袖子遮住。
“还有几个问题。”
大哥激动道:“公子请说!”
宋初昭:“听闻贺老爷前段时日染了病气……”
“大好了!”这个大哥不仅身强体壮,还极擅长抢答,飞快道,“换季时天气骤寒,老爷没有防备,咳嗽了一阵,如今已经大好了。请转告三姑娘,不必担忧。也不要带太多的补药过来,府里都快放不下了。心意至即可。”
宋初昭继续打听:“好。那,贺老爷近来心情如何?”
大汉又说:“三姑娘要是来了,那肯定是好的。老爷与夫人膝下没有子女常伴,寂寞得很。有人来聊聊天便高兴了。”
宋初昭:“贺老爷身边,事事还顺心吧?”
“顺心!”大哥豪迈笑道,“公子,您不必在这里试探,尽可会去转告三姑娘。我们老爷是个亲切体贴的人,尤其疼爱小辈。姑娘不必有任何担忧,只当回家了一趟就是。咱们府上就她一位小辈,往后这贺府,全是要留给姑娘的。”
宋初昭讷讷点头,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牌匾。
大汉也走出来,顺着她的视线往上一看,笑道:“是有些老旧,也有点脏了。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拆下来洗一遍。”
他说完急匆匆地进府,大声喊道:“刘叔!刘叔快出来啊!”
一位中年男性拖着长音不满道:“何事如此忙慌?大呼小叫的。”
大汉:“快将这拜帖拿给老爷,姑娘说要回来看看!门外也得好好打扫一遍,这院里许多花草都没有摆弄了。”
那中年男人语气变得比他还紧张:“哎呀!东西快给我看看……”
二人声音渐行渐远,去往深处,宋初昭听出了里面的兴奋与迫切。
顾风简说得应该是真的吧!他们是在等自己回去的。
宋初昭眼睛发热,心口也暖洋洋的。像卸了八百斤的重量,身心特别轻快。恨不得冲进去跑两圈、叫两声。现在就告诉他们,不用准备了,自己已经回来了。
她不缺爱,也没觉得自己人生少了点什么,但是知道这件事情,就是非常高兴。
大汉回来,见她还站在原地,迟疑着道:“这位公子,要进来喝杯茶吗?”
宋初昭猛然回神,用袖子快速擦了下眼睛。她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又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不妥,飞速摆手道:“不必了,我下次再来。叨扰。”
她说完脚步飞快离开,又跑又跳,眨眼就冲到了隔壁街。
停下之后,宋初昭整理好衣摆,认了下方向,往宋府走去。
得先将时间告诉顾风简,后天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