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片空地上,几百人正在举行寻偶的篝火晚会。歌舞喧嚣人声鼎沸,极是热闹。溟海孤身站在黑暗的山巅俯视人间欢乐,衣带零落,遗世独立。
他觉得空虚、寂寞、冷。
登陆已有十年,走过千山万水,类似的聚会参加过无数场了,可至今没能找到那命中注定的妻主。眼见六月将近,他腹中饥饿,心头也格外容易感伤。从初始时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心灰意冷,历数十年坎坷,只有一条真理被反复证明:那就是好女子不是已有丈夫,就是讨厌男人。
溟海陷入了绵绵回忆……
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山色转成苍翠暗绿,潺潺流水浸润着霜气,金色的芦苇在凉风中瑟瑟作响。溟海一身白衣于水边漫步,昂首见巨大的明月悬在山峦上,一个女子修长纤瘦的倩影映在月亮之中。她乘一辆白兔驾的桂木银车,腰若约素,玉质雪肤,气质清冷而皎洁。
溟海心中一动,算到自己无意中走到了月亮行经地表的路线,便知这冷美人是月神望舒。他即来寻妻,路遇美貌女神怎肯放过机会,当即不言不动,抽出玉笛,幽幽吹了一曲《赞月》。这望舒自古不知听过多少献殷勤的歌赋,但溟海自幼钻研音律,加上天赋极高,诸般技艺已达圣手之列,更何况吹笛人如此风姿卓越。
桂车行速渐缓,溟海唇边浮起一抹淡笑。月朗星稀,凉风送拂。曲至尾音,望舒沉默不语,驾车离去。溟海放下笛子,微笑着注视她远去的背影。
从此夜开始,两人仿佛有了无言的约定。每当月亮行经此地,溟海便在水边吹奏,望舒停驻欣赏。既不攀谈,也不靠近,一曲旋走,绝不回头。
曲会进行了七日。到第八日上,溟海如往常般提前到了地点,却见赤地灼烧数十里,大半夜天居然是亮的。一个身着火红铠甲的高大男子站在山巅上,眉目俊朗,长发飞扬,身边停着一辆三足金乌鸟驾的宝车,整个山头的植被都在熊熊燃烧,气浪逼人灼热。
“你这腥臊妖魅的胖鱼,好不要脸,为何日日来勾引我阿妹?!”男子一声怒吼,青筋暴跳,死死盯着溟海,恨不能用目光把他烧成烤鱼。
金乌月兔,羲和望舒,这日神竟然不顾太阳运行的轨迹,黑夜中降临到地上。
溟海也不惧他,慢悠悠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为何不能向她示好?”
羲和怒目圆睁:“自然不能,她已经有我了!”说罢提一柄着火的尖枪猛地朝溟海刺去。
神族之中盛行血亲姻缘,日神和月神既为兄妹,也是夫妻。羲和天生霸道暴躁,看不得任何人追求自己的妻主,这胖鱼吹笛七日,以望舒那清冷高傲的性子,竟然连续七日停车听曲,他如何能够忍得?
羲和引了天火去烧,溟海一挥手,身后大河的河水倒灌涌出,将羲和卷进漩涡。羲和枪尖一点,河水顿时烧沸蒸发。白茫茫雾气散去,溟海已化为斗战真身。他身着百炼银甲,披黑色大麾,手持方天画戟迎战。一红一白,两个英伟男子战做一团。
打了好半天,月亮终于慢悠悠地行了过来。望舒驾车而来,看这两人打得狼狈,心中好生无趣,冷淡地转身走了。
羲和大为伤心,对着望舒的背影叫道:“天无二日,舒无二夫!阿妹,你难道忘了当初的誓言吗?!”他虎目含泪,指天骂地痛斥负心,叫了半天,月神连回首也欠奉。羲和一脚踹烂了自己的宝车,金乌鸟扑棱着飞散了。再撒气发火也没用,日神无可奈何,拔脚追了过去:“阿妹!望舒!……”
溟海被晾在当地,见美人已走,知道是没戏了,愤愤地骂一句:“失心疯的妒夫!”
望舒身材瘦削单薄,本来就不是溟海喜欢的类型,因此他也不怎么伤心。只是心中郁闷:有名有才的好女子都早已有了丈夫,倘若正夫都像羲和这样善妒霸道,他如何能占得便宜?煌煌北冥之主,难道要做低伏小嫁作侧夫不成?
一路向西,在洛水之畔,溟海又邂逅了此地水神宓妃。这倒是位风流多情的女子,虽有正夫河伯,却也不在乎多交往几个男子。溟海与她缠绵了一两年,和平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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