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雄伟的宫殿染着难以清洗的血迹, 高大瑰丽的雕塑被摧毁殆尽,鳞次栉比的梦幻妖宫到处是焚烧殆尽的黑色,有些地方已经成了断壁残垣。
妖族新的王凭借一手狠辣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宫变成功, 杀死了上一任妖王与妖后,并且将曾经碾压在他头顶上妖太子姬乱芒沦为囚徒, 悬挂示众。
妖太子姬乱芒饱受折磨, 只余下最后一口气,狼狈的被挂在宫墙外至死。
这便是新任妖王政权的威严与警告。
新任妖王十分直接的表达了他对于魔尊南宫无寐的不喜
——他只同意见谢冰一人。
妖王接见谢冰的地点, 并非在上次觐见妖王的大殿, 而是在宫殿最顶端。
南宫无寐只能靠在灼烧成黑色的宫墙上等。
他抱臂仰头, 冷笑。
苏肈这个小崽子, 狼子野心!
从他的视线, 能遥遥清晰的看到两人并肩而坐。
落日余晖下,金色华服与青色裙摆交织在一起, 是格格不入而又交错的颜色。
他们面对着的, 是茫茫烧毁重建的宫殿,和恢弘辽阔的妖都。
……
苏肈长大了。
这是谢冰明显的感觉, 分明还是略有些瘦弱的身躯, 还有些青涩的面容,脸上却多了杀伐果断与冷酷无情。
他的眉心妖火, 灼灼燃烧,是最强大的妖火,亦是最为令人恐惧的力量。
只有看着谢冰的时候, 才能看出一分当初的模样。
苏肈他说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谢冰复生,他知道她即将与圣子大婚,他知道圣庙书院里她指控顾莫念,他知道谢冰说出那句惊天地之语……
他知道,她爱上了南宫无寐。
谢冰她说她也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苏肈被困在宫变中,她知道当年她忽视的事情,她知道妖族的尾巴只有双修伴侣才能触碰,她知道当年苏肈的情谊……
谢冰歉意的看着他:“我知道妖修最看中尾巴,却没想到,尾巴是……是那样的意义。”
年少时,她肆意把玩狼尾时候,苏肈该会怎么想呢?
他生生的忍着难耐悸动,他将他的身心袒露无疑,全都交给了她,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年轻的王微笑摇头:“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啊,二水。
当年,他被踩脸当众折磨凌/辱,一双素白的手落在他眼底。
她终于向他伸出手。
她说:苏肈,站起来。
卑微的他紧张的伸出手,将他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他的手太脏了。
她却毫不在意。
从那一刻起,他这一生,便想要成为配得上她的男人。
当年的少年信誓旦旦,他说想要保护她。
她却死在了那场上古神兽入侵里。
直至多年后,恍若行尸走肉的他得知她复生的消息……宫变并非最好的时机,他还是发动了。
他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一身是血,他身受重伤,他险些身死,他不过是想要快一些。
他还是没来得及护她。
“事到如今,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他想要她好好的,不论和谁在一起,都要好好的。
这么单纯而质朴的愿望。
少年的眸子澄澈而安静。
他一直是这么温柔而毫不打扰的看着她。
谢冰想到了当初的一点一滴,他在用他全部的温柔眷恋来陪着她。
他从来没有索取。
“对不起啊,”谢冰小声地说。
对小狼,她连歉意都没有底气,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弥补他,饶是苏肈这么说,她还是觉着内疚。
苏肈淡淡一笑,转了话题:“南宫无寐嗜杀冷血,多疑狠辣,残忍无情,你跟魔尊在一起,可知稍有不慎便会极为悲惨,他若是对你不好,你来找我。”
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南宫无寐攸然抬眸看向他们,谢冰瞬间感觉到了。
她没看南宫无寐,这狗比,说好了不偷听还听!
谢冰想了想,她没说凭借她的能力能应对,她没说她认为南宫无寐不会杀她,她轻声说:
“我相信他。”
他摇了摇头,看向谢冰:“二水,我不相信他,我也不相信殷倦之,我只相信你。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她那般聪慧果敢,温柔坚定,她的选择,一定有她的道理。
只是,无论如何,南宫无寐都不是他了解的谢冰会选择的人。
谢冰循着暮色看向远处,那里,南宫无寐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然而她知道,他在看着她。
她终于笑了:“是命运吧。”
“我与他,相爱的刚刚好。”
早一分,便是杀戮折磨;
晚一分,便是遗憾错过。
她步步谨慎,寸寸苟活,仇恨刻骨,妄生执念,若非他最后以命相逼,她不会走出最后一步。
她救了他,他也救了她。
……
“妖都圣庙本只有妖王可入,敢入妖都圣庙,必死无疑。”
他微笑起来,是年轻王者的模样。
他杀了妖王、他杀了妖后,他将他的兄弟悬挂于宫墙之外,可是面容轮廓,分明是孤单的模样。
“可你不一样。”
年轻的王眼神依旧澄澈动人,他说出他的应允:
“你们可以进去。”
“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走的那天,陪我看一场烟火吧。”
……
月色高挂,谢冰站起身来。
她立在高高的宫殿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南宫无寐。
昏淡的黑暗中,他张开手。
她跳下来,裙摆飞起。
她落在他的怀中。
倦鸟归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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