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己的高底木屐穿上,又寻了件月白万寿织金妆花比甲套上,见李妈妈拿了两把描着花卉的清油伞过来了,忙起身去迎:“妈妈,走吧!”
两人打着伞出了门,沿着村中道路往菜地方向走去。
虽然下着小雨,可是因为雨势不大,村中道路不算泥泞,慧雅和李妈妈慢慢走着,走得很稳。
下着雨,村里的人也不能下地做活,因此不是三五成群地聚在家门口闲聊,就是在村中的菜肉铺子前的卷棚下饮酒,见一个戴着白珍珠箍子、穿着浅粉夹衣月白比甲乌如云的美丽少女打着一把油纸伞走过,后面还跟着一个青衣妈妈,不由都看呆了。
有人认出了是孙刘氏的女儿孙慧雅,忙低声提醒道:“是今年刚死的刘娘子的女儿雅雅,如今叫孙慧雅,她不是被后爹孙贵给卖了么?如今赎了身,恢复了良民身份,由那位上了年纪的妈妈陪着在家里做针线活度日呢!”
待慧雅和李妈妈走过,众人这才高声议论起来,有人问道:“孙慧雅如今说好人家没有?”
其中张婆的大儿子孙定白因为和孙慧雅家是邻居,最有言权,道:“应该是还没有,这姑娘长得美,又会针线,做饭也来得,因此挑得很呢!”这是张婆向李妈妈提要为慧雅做媒,李妈妈为了让张婆知难而退,故意说的话。
这时有一位丁婆子开口道:“你说这孙慧雅,又有房子,又有二亩地,人又美,完全可以招个女婿上门过日子了啊,还嫁什么嫁啊!”
慧雅家东邻孙二顺媳妇正好带着孩子过来打酱油,闻言道:“我说你们别瞎操心了,李妈妈可是县尉小赵大人的奶妈妈,小赵大人几次登门,她们家可是有靠山的,不会随意许人的!”
众人一听,方才那股跃跃欲试要为孙慧雅做媒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都不吭声了。
慧雅看了村里人,都是行礼微笑而已,并不多话,一路到了西边菜地。
李妈妈因为惦记着慧雅的这份菜地被孙贵的大哥孙全家霸占着,一直很上心,早就和张婆一起过来看过了,她熟门熟路把慧雅带到了那两亩菜地前:“慧雅,你看,就是这块地!孙全家也不知道动动脑子,种些能挣钱的菜蔬,全种成了不值钱的大萝卜!”
她把慧雅看成了自家女儿,见慧雅的利益被人侵占,心里自是气愤。
慧雅抬眼看了过去,只见菜地中种着大片大片的白萝卜,一棵棵萝卜缨子沐浴在蒙蒙细雨中,显得青翠欲滴。
李妈妈在一边埋怨着:“……这孙全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你都在县衙备过案了,里正那里也记录过手实了,可他们就是装死不出头,霸占着你的田地,这孙全家好歹来个人露一下头说一声啊……”
慧雅见李妈妈如此愤慨,不由笑了,轻轻拍了拍李妈妈的手安慰道:“妈妈,我自有主张,不须为这样的事情生气。”她方才看了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好办法了,只是没那么快……
李妈妈最信任慧雅了,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了。
慧雅和李妈妈回到家里,刚换下踩了不少泥点的木屐,独山镇田大户家的丫鬟玫红就带着天福和一个家人媳妇模样的女人过来了。
李妈妈把玫红她们迎到了正房堂屋.
慧雅在堂屋门口迎了,三人分宾主坐下。
李妈妈自去厨房清洗茶盏倒茶去了。
玫红见李妈妈这年老的人离开了,这才笑着开口道:“孙姑娘,您做的那件衣服我们大娘穿了,既合体又漂亮,我们大娘很喜欢。我们老爷见了,也喜欢得很,现今我们其余几位娘都想请您做衣服呢!”
慧雅闻言嫣然一笑,并没有接话,黑泠泠的大眼睛含着笑意看着玫红,等玫红说明真正来意。
玫红眼睛闪烁看着慧雅,试探着道:“孙姑娘,我们大娘的意思是,我们不吝惜银子,想接您去府里住着做活,等给众位娘都做好了衣服再送您回来。银子您是不须担心的,我们包吃包住不说,还是按照三两银子一件衣服的价钱来结账……”
这时李妈妈端着茶走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生意实在是很划算——据说田大户除了大娘子,还有六个小老婆,即使一个小老婆只做一件衣服,一件衣服能赚二两银子,慧雅也能赚十二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