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过,这位王仵作小气得很,这么多年,从没听说他指点过谁。”
“怪不得呢。”纪婵笑了笑,“我做仵作三年,从未听过他的名头。”
“仵作能有什么名头,呃……”小马不屑道,“不是不是,纪先生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功劳都是大人的,不然司大人怎会升得这么快。”
法医这行在现代也没多少人待见,更何况古代?
纪婵对小马不经意的轻视不以为意,说道:“那些都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学。”
小马在义庄做笔录满三个月了,十八岁,父亲是朱子青的师爷,他本人不爱读书,这才托他爹的关系在县衙做了个小吏。
纪婵觉得小伙子人品不错,胆子大,做事伶俐,对这行也不那么排斥,就问了这么一嘴。
“有,当然有!”小马意识到纪婵的真实用意,嘴角咧得老大,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师父,你收我不?”
“你倒痛快,仵作可是下九流,不用问问你爹吗?”纪婵往一旁躲了躲。
小马转了转身子,对着纪婵“噔噔噔”磕下三个响头,“师父,我家分家了,以后我爹就不管我了,我要学!”
纪婵把洗干净的刀具用软布反复擦拭,收到勘察箱里,“不急,即便分了家马先生也是你爹,你中午回家说一声,他若同意,你晚上再来我家,敬一碗茶,咱把这师徒名分定下来。”
“行行行。”小马欢天喜地地站了起来,更加卖力地帮纪婵打扫解剖台。
准师徒在义庄忙活时,司岂与朱子青到了醉仙阁――朱子青喜欢这家大厨的手艺,只要来客,必定在这里用饭。
两人刚下马,胖掌柜便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县太爷,小的有失远迎……”
朱子青一摆手,问道:“朱平来过了吧。”
胖掌柜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来过了来过了,朱捕头说的那位世子确实是在小店用的晚饭,就跟县太爷的包间隔了一间,今儿也来了,一大帮人,就在楼上。”
朱子青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司岂。
司岂抬起头……
一扇窗户正好关上,发出“啪”的一声。
朱子青摇摇头,“已经在这儿了,就等着看你笑话呢。”
司岂道:“也好。如此一来,朱平老郑他们还能少些阻力。”
两人进了醉仙阁,刚上二楼,就迎面碰上了以任飞羽为首的一干纨绔子弟。
七八个人挤在廊下,衣着花红柳绿,脸上涂脂抹粉,个个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任飞羽身材高挑,五官隽秀,但因纵、欲过度,中气显得稍有不足,双目无神,脸蛋浮肿,看起来不甚精干。
他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先打了个呵欠,笑嘻嘻地说道:“这么巧啊,司大人,朱大人,襄县又有什么难破的案子了吗?”
司岂随意地拱了拱手,“下官见过武安侯世子。”说完,他脚下一转,进了掌柜打开的包间门。
朱子青出身国公府,对任飞羽一样不惧,当下如法炮制。
任飞羽顿时气了个倒仰,冷哼一声道:“牛气什么,真以为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呐,别做梦了。不过有个好爹罢了,买官卖官,任人唯亲,都他娘的什么东西!”
有几个纨绔附和道:“就是就是。”
也有人劝道:“算了算了,跟他较什么劲啊,等着看好戏就是。”
纨绔们也进了包间,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
小厮给两位主子倒上热茶。
司岂喝了一杯,说道:“那位纪先生确实有点儿本事,你从哪儿淘澄来的。”
朱子平得意地说道:“有福之人不用愁,她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个月六两银子。怎么样,比你那个王虎好多了吧。”
司岂对此不予评价,只是拿起茶壶,亲自给朱子平倒了杯茶,“深蓝兄,不如……”
朱子平赶紧把茶壶抢过来,也给司岂倒了一杯,“打住,别说门没有,就是窗户也没有。”
“深蓝兄不把我当兄弟。”司岂道。
朱子青一拍桌子,“二话不说就想抢人,你把我当兄弟了吗?”
司岂见他真恼了,只好打了个哈哈,“行行行,你的人还是你的人,日后有什么案子,你借我一下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朱子青脸上又有了笑模样。
用完饭,两人出了包间,准备去衙门等消息,刚要下楼,就听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人喊道:“世子爷不好啦,官府的捕头去府里抓人啦!”
朱子青与司岂面面相觑,各自闪到一边,给来人让出一个通道。
“让让,让让。”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厮气喘吁吁从两人中间穿过去了。
这时,任飞羽也从包间里出来了,问道:“把谁抓走了?”
那小厮道:“就是小五,小五当时正带人挖墓穴呢,没办法,他当时就招了。”
任飞羽怔了好一会儿,目光怨毒地朝司岂看了过来,说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有本事你把判官无常抓来啊。”
司岂负手而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放心,该被抓起来的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绝不让冤死的人白死。”
任飞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好啊,有志气,本世子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