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绪躺在另一个房间,由另两名医士跟霍甲看顾着。魏绪在得知那匕首有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匕首拔出来,吸出大部分的毒血。可他自己也昏了过去,虽不如萧铎严重,但足见这毒性有多霸道。若没有他,萧铎这会儿恐怕已经没命了。
周嘉敏跪在萧铎的床边,颤抖地握着他的手。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当时那人袭击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萧铎能够躲开,可是她依然扑了过去。因为她如若受伤,就可以拖延萧铎进入邺都的时间了。她现在需要更多的机会与他独处,好唤起他曾经的感情。可她没想到萧铎为了保护她,硬受了这一下,更没想到那匕首上面竟有剧毒!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该那么做,他一定能躲开的!
到底是谁下此毒手?在大汉境内,一定是朝中之人。
洛州刺史带着李延思等人进来,也没时间互相介绍,只领着他们去看萧铎。多日不见,萧铎下巴上都是胡茬,风霜满面,又因为中毒脸色奇差,哪里还有在家中时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的手正被人握着……韦姌很自然地注意到在床边的周嘉敏。
周嘉敏也抬头,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韦姌。
两个人四目相对,很自然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韦姌想,原来这就是周嘉敏,她身上既有北方的浑然大气,又有江南的细致温柔,眉眼里似乎藏着很多故事。她的阅历和出身都是韦姌无法比拟的。就像牡丹里最好的品种姚黄和魏紫,生来便得天独厚。
周嘉敏也怔怔地看着韦姌。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山野来的丫头竟生得如此美貌。如果只是绝世的美貌,还不会让她如此震撼,而是这丫头散发出来的独特气质,非但没有半分粗鄙,反而有天地自然孕育的那份灵气洒脱,还有超越年龄的淡定沉稳。难怪孟灵均和萧铎都被她深深地吸引,她跟周嘉敏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太不一样了。
顾慎之仔细检查之后,迅速地下了几针,额头上渗出汗水。李延思连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见他收手了才着急问道:“怎么样?这毒能不能解?”
“这个毒,暂无药可解。”顾慎之看着李延思,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可能,你不是神医吗!”李延思大声吼道,“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军使!他绝不能出事!”
“李先生,你冷静些。”韦姌出言提醒,李延思自觉失态,但整个人仍是绷得紧紧的。他知道“无药可救”这四个字从顾慎之的嘴里说出来,意味着什么。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可以救军使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这样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
韦姌又问顾慎之,口气也有几分着急:“三叔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顾慎之凝重道:“这毒,就是你在药堂看到的那个,我还没找到解药。我只知道可能是断肠草或是蚀骨丹中的一种,但是军使中毒太深,一点点差池,重则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轻则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我现在没办法对他下药。”
“把解药都给我试试。”魏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扶着霍甲进来,虚弱地说,“我中毒浅,可以帮军使试药。”
顾慎之摇头道:“这两种药本就是剧毒,普通人同时承受不了,药性混杂,也看不出到底哪种才是解药。而且等药效发挥需要时间,军使等不了那么久。”
众人本来看到一丝希望,此刻面色又凝重起来。
“刺伤军使的凶器还在吗?”顾慎之想了想,问道。
“在!”洛州刺史连忙应道,命人去将那匕首取来。很普通的一把匕首,顾慎之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毒性霸道,匕首上应该还留有余毒,现在需要一个人用它在身上划一道伤口,与魏都头同时试药。”
“我来!”屋中的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周嘉敏已经走到顾慎之面前:“茂先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理应由我来做这件事,你们谁都别跟我争……”说着便要去拿匕首,韦姌却先她一步,将匕首拿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手臂。
“夫人!”李延思叫了一声,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您这是做什么!”
韦姌看着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萧铎,淡淡地说道:“我是他的妻子,夫妻本为一体,这件事不应该旁人来做。三叔公,用药吧。”
顾慎之看了韦姌一眼,转头对李延思说道:“除了魏都头和夫人,还有医士,其它人都先出去吧。”
李延思会意,过来请周嘉敏。周嘉敏还在怔怔地望着韦姌,这丫头外表柔弱,性子却如此刚强。一点都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