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也不再想其他的,进了客栈径自去林氏的房间报信。
林氏此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关厚齐急得嘴上也起了燎泡。正在无奈转悠时,见了屠苏回来,连忙上前问长问短。屠苏迅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有选择的讲了一些,自然略去了自已对陆云泽大施唐僧功夫的那段,只说陆大公子为人心善,已经力劝陆大夫人饶过关毛。林氏一听,不住的赞叹陆大夫人是个大善人。然后又要挣扎着起来去府衙接关毛,被屠苏强摁下去歇息。
中间陶氏又派人来看了林氏,屠苏和那丫鬟闲叙几句,再有选择性的说了今天中午的事情,那丫鬟探听一番便起身告辞回去。陶氏的丫鬟刚走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楼梯上想起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林氏听出是关毛的脚步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鞋就要去开门。屠苏也不去跟她抢。进来的人果然是关毛。林氏二话不说,抱着关毛就放声大哭,身后的关文也是低头垂泪。母子三人抱头痛,哭不止,屠苏和关厚齐劝了好一一阵子,母子三人才渐渐止了泪,拉扯着坐下来互相问寒问暖。
屠苏见关毛全身灰扑扑的,身形也比以前瘦了不少,心中明白,他肯定在府衙里受了不少教训。关文更是灰头灰脸的,看样子最近没少奔走。
林氏心疼不已的看着两个儿子,眼中含泪抱怨道:“我们不在这里了,咱们回家去。以前在乡下时,男孩子们哪次打架不是头破血流的,顶多赔点药费,一篮鸡蛋而已。哪有打人一拳就要进衙门的。”中国人自古就怕诉讼之事,林氏也一样。她觉着一跟衙门沾上边便万分可怕。
关毛闷声答道:“娘,我错了,下次再不能随便打人了。”
林氏本来打算要狠狠责骂他一顿,现在一看他这副样子,心疼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再骂他?众人说完关毛的事,林氏又问起了关文的事情,关文只是笑着说一切都好,先生对他好,同窗待他好。屠苏细细观察着关文的表情,却觉得他有些言不由衷。
趁着林氏教育关毛时,屠苏便拉着关文到自己房里,直接了当的问道:“二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们究竟过得怎样?”关文仍跟刚才一样,只说什么都好。
屠苏冷笑道:“二哥果真是见了世面,也学会骗人了。你既然不肯把我当亲人,我也不理你了。”说着就要赌气离开,关文见此情形顿时慌了,连忙拉着她的袖子再三恳求:“屠苏你先别走,我,唉……“
关文思索半响,最后才幽幽叹气道:“事实上,我过得不好。别看表面上锦衣玉食,仆从随身,还不如我们在关河村时过得快乐。”
屠苏急忙问道:“是不是学里的先生不喜欢你,同窗看不起你欺负你?”
关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吟半晌道:“是这样。”
屠苏冷声说道:“果然与我所料无差,定是有人不想看你读好书,所以便用这些分你的心。久而久之,你便不想去学堂了。”
关文目光闪烁,沉声叹道:“我开始时一直想不明白,我一向与人为善不出风头,不拔尖,为何总有人和我过不去。现在,我突然全都明白了。”关文自嘲的笑着。屠苏丝毫不惊讶,其实她原本打算着要来云州一趟探探情况。正好关毛又发生这事,让她提前成行。
关文继续说道:“有人不愿意我和大哥有出息,生怕我们抢了她家的财产。但她又不能明着来,于是只好暗着来。我真是糊涂,开始竟觉着她是个不错的人。”
关文估计也是平日压抑久了,索性一古脑的倒出来:“她派仆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往家写的信都有人看过,你们写的信自然也是。她平常看似对我们极好,吃穿用度比亲生的还好。实则,是想让我们习惯了这奢侈的生活,然后慢慢堕落。最可恨的是,她还让她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远房侄子来引诱我去赌坊还去……”
关文突然想到屠苏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说这个词不适合,急忙打住。屠苏已经猜得出来,自然是引他去青楼。屠苏暗暗咬牙咒骂:这个女人好狠毒的用心!关毛关文两人年纪都不大,而且以前生活困苦,没见过什么世面。正是处在极易被诱坏的时期。若是有意引着他们交上几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再加上本人意志力不强,不出多久,两人便成了街上众多纨绔子弟中的一员。而林氏又没有多少财产可供他们挥霍,到时,不但毁的是关毛关文两人,甚至连带屠苏一家都有被毁的可能。君不见那些沾上赌瘾黄瘾的人最后有几个有好结果的。不但毁了自己的一生,到最后变卖祖产卖姐妹妻女的都大有人在!
她早就觉得这个女人太会作戏,情商智商都高。远不是高氏杨氏等人能比的。只是再好的戏子也有下台的时候,再好的伪装也有现形的时候。她也不揭穿她,她不是会装会演戏吗?她也演给她看!
屠苏的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怒潮澎湃。看来,她又要面临一场战斗了。
沉默半晌,兄妹俩几乎同时开口:
“我有一个想法。”
“我有一个办法。”
屠苏笑道:“你先说。”
关文也笑:“还是你先说。”
屠苏便将刚才的想法大致说了一遍。
关文沉吟一会儿,点头道:“我们的办法可以一起用,就叫作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