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就一脸的义愤填膺:“我呸,都是些什么东西!就知道占我们家的便宜,娘一开口要借粮,大舅母二舅母一唱一和的在那儿哭穷,外公外婆在旁边装聋作哑,一句话都不说,真让人寒心。咱娘可是她亲闺女呢,就算是街坊邻居也不能这样啊,咱家又不是不还……”不用关屠苏问,桑落就把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屠苏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默默地筛选有用的信息。她娘亲姓林,她的两个舅舅外公外婆住在离这里有十多里处的桃林村。她爹在世时(不,不还没离家时),家里景况不错。外公外婆舅舅们没少占便宜打秋风,现在一看他们穷了,势利嘴脸出来了。
除去林家的亲戚,关家这边的亲戚也不少。祖父祖母仍然健在,还有两个叔叔,堂兄弟妹一长串。关屠苏忍不住揉揉太阳穴。前世,她在农村中长大,十分了解农村的陋习。即使在时隔千年后也有很多规矩让人无语,更何况是现在。听桑落的叙述,她家的亲戚几乎全是极品,不极品的还没生下来。极品,她倒也不怕,只是,她以前的那些方法该如何改良才能适用?要知道在古代可是十分讲究宗法宗族和孝道的。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姐,你别光说,快吃呀。这鸡蛋是熟的。”桑落紧盯着她手中的鸡蛋。说着,她又劈手夺过鸡蛋,啪啪几下在床沿嗑开,利落的剥掉皮,往屠苏嘴里一塞。
恰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唤道:“桑落――”
“哎,来了。”桑落嘴上大声应道,她的嗓门很大,站得又离她很近。关屠苏稍一惊吓,整个鸡蛋滑进了喉咙,噎得她直翻白眼。桑落并没有发现这个变故,她推开门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关屠苏自己寻了一碗凉水,喝了一口水慢慢吞咽下去,才算好受些。
她走出屋去站在院中四下观望,此时,已是天近黄昏。屋外,暮霭沉沉,柳吐嫩芽,鲜花馨香。村庄里,炊烟袅袅,犬吠牛哞,时不时传来大人呼唤小孩子回家的声音。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
“吃饭了。”桑落的大嗓门又响起来了。
关屠苏不好意思闲着,赶紧去厨房端饭。其实根本不用端什么,晚饭只有一大盆稀菜汤,白水滔滔,绿叶漂浮。清亮得能照出人的影子。
“咦,你二哥呢?”林氏问了一句。
“我去喊。”
桑落自告奋勇的来到屋外,双手叉着小腰,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哎――二哥,回来吃饭了――”关屠苏暗暗笑道,她这嗓门能唱女高音了,这古代的通讯真是基本靠吼。桑落连喊了几声,也不管听没听见,又径直回来坐下。一家人挨个坐好,林氏先给屠苏捞了一碗稠点的,接着才给其他人盛。
关屠苏用筷子挑了几下,低头喝了起来。
等到大家快吃完饭时,关文(关屠苏才知道的)回来了。
“你又到哪儿野去了?”林氏脸色微怒。
“打鸟去了。”说着他把手里的笼子搁在地上,坐在桌旁,端起留给他的菜汤,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一家人吃完饭,林氏点燃了昏暗的油灯,坐着缝补衣服。关文趁着光在旁边读一本破书,关毛(关老头子特别喜欢关羽,认为羽毛不分家,才有了这个名字)坐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扭了半天,又偷眼观察了一会才憨憨地向林氏请示道:“娘,我出去玩会儿行不?”
“黑灯瞎火有啥好玩,你性子爆,一言不和又要和人打起来,在家好好呆着。”关毛无奈,苦着脸只好重新坐下来。桑落一张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关文一边看书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屋外有妇人尖利的声音在漫谩骂:“哪个天杀的挖陷阱挖到路上来了,谁做的孬事谁将来生儿子没……”后面是一连串农村特有的低级村骂。关屠苏皱皱眉头,她不听这种村骂已经好多年了。林氏也紧皱着眉头,趁机教诲两个女儿:“你们以后都记住了,千万别仗着嘴利就和这等粗野妇人对骂,她们是妇人什么话都骂得出来。”屠苏假装很乖巧的低头不语,桑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也没接话。
骂声渐渐地远了,这妇人显然是在围着村子骂。与骂声相和的还有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哼,活该,谁让他们家没有一个好的。把陷阱挖到她家里才好呢。”桑落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说是不是姐?”桑落很想有人和自己分享。她的目光落在关屠苏身上,但今天的屠苏一直木木的,让她有些奇怪。
“姐,你到底咋了?是不是嗑着脑子了?”关桑落一脸的担忧。她这一问,其他三人的目光也集中到她身上,均是一脸的担忧,因为以前的关屠苏也和桑落差不多,嘴尖舌利的。家里一天到晚充斥着两姐妹的声音。现在一看关屠苏这么反常,他们怎能不担忧?
“呃,没事,就是脑子有时有些糊涂。那啥,我去躺着了。”说完,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她起身回屋躺到床上。
她一走开,屋里的其他人又小声议论开了。
“娘,我觉得屠苏有些不对劲,我们要不要再请大夫看看?”关文最先出声。
“没有啊,我觉得跟以前一样啊。”关毛的神经比较粗,一时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来。
“明天去请古大夫来看看。”林氏最后一锤定音。
……
关屠苏缩在被子里,脑中仍在翻腾个不停。现在,家中的人员状况,她基本摸清,自己还是叫关屠苏也不用担心改名换姓了。只是,她的适应能力虽强也得熬上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