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了行动，杰森一下将丹甩到了自己背后，大手随意地抬了一下下意识就抱住杰森脖颈的丹的臀部：“抱紧。”

    黑夜的掩护下，一场救援行动悄无声息的展开——直到杰森暴力地一脚踹开了电影院后院墙角边的地窖铁门。

    被杰森背在身后的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红头罩的肌肉如何运动，那种爆发性的力量感几乎灼烫到他与红头罩接触的所有部位。矫健的肌肉群在丹的胸膛下绷紧又舒展，是红头罩带着他一路跃下了地窖，像是猎豹般在黑暗的地下奔袭。

    提姆冷静的声音从丹的右侧响起：“基地被铅包裹。弗瑞给的情报是有三层，照这个防御超人的规格看，估计不止。”

    “管他有几层？”一道锋锐的刀光划开了黑暗，阻拦在众人面前的所有障碍被暴力地劈开摧毁。达米安灵活地在障碍之间跃动，速度比几个兄长都要快得多。

    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努力睁大眼睛，然而除了呼呼从耳畔吹过的猎风声，还有他正趴伏着的身躯不断高强度运动带来的起伏感，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直到有一丝冰冷的金属的味道传入他的鼻翼。

    “到了。”

    身下的躯体肌肉骤然绷紧，一个急刹车。

    夜翼打开手电，照向面前越有三人高的金属大门：“难怪刚刚从地上跳下来觉得还挺高的……”夜翼示意众人往后退，往门口拍了一个小巧的、闪烁着红光的方块。

    “滴。”

    “滴。”

    “滴。”

    “轰隆——”

    恐怖的冲击力瞬间袭向已经退后了不少的罗宾们，红头罩一下伏倒在地，将丹粗暴地推到旁边的铁架之后：“什么玩意儿？！”

    “噢，从以前小丑的库存里拿出来的。”夜翼爬起身，掸了掸自己身上沾着的碎屑灰尘。

    光明从被炸开的大门里倾泻而出，伴随着光明一道传来的，还有基地骤然鸣响的警报声。

    丹简直像个没有思想的布偶，刚刚被塞到铁架后，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红头罩甩回了肩背上，突如其来倾泻而来的刺目光芒令他一下睁不开眼睛，等到生理性的泪水褪去，他就惊然发觉，自己已被带入了一场由蝙蝠侠四子掀起的暴力美学之中。

    达米安的刀刃像是幽夜中一瞬出击的野狼，倏然而发，伴随着银芒便是暴起一簇簇血花。夜翼的身影灵巧而有如鬼魅，凡是他看似轻盈的掠过的地方，敌人都无声无息地接连倒下。提姆的攻击冷静而精准，解决一个敌人从不拖延过第三秒，骨骼被击碎声和惨叫湮没在喉中的嗬气声伴随着他的身影奏成快速的鼓点。

    至于红头罩？

    单看在他凌厉的拳头下和毫不留情的蹬踹下断手断脚的悲惨□□的敌人，就足以感受到在他心中燃着着的那团躁动汹涌的怒火了。

    丹正为这干脆利落、几乎令人心脏躁动的战斗而心悸、头皮发麻，下一秒，头顶便突然发出了一声令耳膜刺痛、令人牙酸的巨大声响。

    丹震惊地在被巨大变动而掀起的烈风中仰起头，就瞧见电影院整个儿被一个红蓝色的身影托举而起。

    绝对的力量。

    那个轻而易举就将整个庞大的建筑托举而起的身影，即便比电影院要渺小百倍，可依旧让人无法忽视。这种几近匪夷所思的对比感带来的震慑，这种绝对力量的展现，让丹的眼睛几乎离不开那道红蓝色的身影。

    超级英雄。

    这就是超级英雄。

    为什么在绝望之境，人们依旧会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因为这强大的令人震撼的力量，还有在操纵着这强大力量的那颗让人信赖、让人想要依靠的属于英雄的心。

    “丹。”红色的斗篷披盖在丹的头上，克拉克可靠而熨帖的体温贴上丹的肩膀，将人从红头罩的背后揽入自己的红披风之中，隔绝了所有可能的攻击。

    红头罩身上少了个拖油瓶，顿时杀的更加凶残了。

    超人和蜘蛛侠加入战场，让这场战斗的天平更加倾斜。局势几乎是碾压式的一边压倒，基地中的九头蛇成员溃不成军，即便有几个能打的也无法与超人的力量相抗衡。

    第一层被打通，紧接着就是第二层被超人徒手掀起了灌了铅的天顶，露出了第二层被困锁在铁牢或是铁笼中被人体实验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受害者们。

    身体上的痛苦令他们多数人都已经麻木，一双双空洞的眼睛不再对任何的刺激产生反应。即便是被打开了铁牢或是笼门，他们依旧笨拙迟钝地待在原地，像是已经放弃了反抗或者躲避的所有欲望。

    这些人中，有的被整个切断了肢体，被拆解的支离破碎，奇怪地动物或是植物拼接在断肢之上，因为不配适而感染发脓；有的人被各种实验的管道贯穿身体，不清楚是营养液还是药剂的东西在通过这些管道强制性地灌注入血管之中，引起他们身体痛苦地抽搐……

    丹从未见过这么悲惨的场面，即便是再血腥的电影也是隔着一层平板的屏幕，无法让人体会到真实的身处于地狱之中的绝望感。

    血腥和死亡的气味在鼻翼间徘徊，低低的□□和濒临死亡的喘息在耳畔萦绕，这间人体实验室明明被打扫的格外干净，雪白一片，却莫名的让丹感觉映入眼中的不是纯净的白，而是腥臭发黑的血。

    不论丹的目光转到哪里，残肢发脓混血的模样都到处皆是，即便是闭上眼睛，这充满了冲击力的、令人生理上产生不适的画面都会清晰地在脑海中出现。

    丹的胃部一阵翻腾，只能抑制着喉头，将呕吐欲强行压下去。

    夜翼脸色同样难看地走过来，将最后一个被他昏迷的白大褂扔到地上：“他们大多都已经丧失了自我反应的能力，估计要很久才能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我看了一下，很多都是变种人，我想应该通知一下野兽来——”

    “兵！”

    一发枪响打断了夜翼的话。

    超人缓缓挪开在子弹发射来的瞬间就挡在丹面前的手臂，红斗篷被子弹洞穿了一个漏洞，一枚绿色的子弹卡在手臂和红斗篷之间。

    超人拈下了这颗弹头：“……氪石做的。”

    丹震惊地看向发射这枚子弹的方向，那是一个才从铁笼里被解救出来的、面部有些畸形的小男孩，此时他的蓝色眼睛正因为憎恶而充满血丝，拿着枪的手因为虚弱而颤抖：“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超人！”

    “兵！”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又扣下了第二枪，下一秒就被达米安一脚揣到了墙上，咳出了一口血和一颗碎牙，手中的枪也被达米安一脚跺碎。

    超人总是像梵蒂冈的天一样澄澈的蓝眸变得有些深沉。两颗绿色的子弹正安静的待在他的掌心。

    小男孩用细胳膊撑起瘦弱的身体，眼神中满是恶意：“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要出现在世界上……我要杀了你！”

    “？！你在说什——”丹想要开口质问的话被超人一把拉住而打断。

    他慌乱地回过头，担心总是善良又温柔的克拉克会不会因为小男孩的话而受伤，却对上了超人依旧包容和温和的眼神，只是这眼神不像寻常那么明朗愉悦，而是带着一丝怜悯和宽容的、不曾动摇过的坚定的爱。

    丹愣然看着这双蓝色的眸子，突然能读懂了，这种爱——更像是一种信念。

    一种相信世间存在善，并愿意守护这份善的信念。

    超人掀起了第二层的天顶。

    恶臭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之中，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在堆积如山的尸海中仰望着他们永远也看不到了的自由的蓝天。

    夜翼示意丹去看之前关束那男孩的笼子上挂着的牌子。

    “超人基因整合实验体-h30329”

    克拉克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丹柔软的发丝：“有的时候我也会对人类感到失望.”

    “但是，我更加相信这世界中的善。”

    距离克拉克和丹最近的，一个额头上生着一对儿触角的小男孩，像是只胆怯的小仓鼠似的从藏身的铁笼后慢吞吞蹭了过来，靠近了刚刚顺手帮忙把不太会走路的他从地上扶起来的丹，小手怯生生地抬起来，试探地拉了一下丹的手指。

    像是从灵魂深处突然传来轰鸣，丹整个人都被一种特殊的震荡和悸动击中，接着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座美丽的岛屿上。无数美丽又英姿勃发的女子昂首挺胸的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有羚羊踩着小碎步悠然地穿过丹的身体，跟随着自己的女主人沿着漂亮平整的石子路走向远方。

    “戴安娜！”

    丹突然听见熟悉的名字。

    一个小女孩飞快地从他的身边跑过，像是被吸铁石一下吸住了的磁铁似的，丹被迫跟着精力充沛的小女孩在岛上到处乱蹿了起来。

    这是……戴安娜的过去吗？

    丹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种预感。很快的在岛上为了想要训练而四处躲藏的小女孩成长为了少女，又接着在亚马逊女王的默许下被驯练成了最强大的亚马逊战士，成长起来的戴安娜那张美丽而充满了神性的面孔与蝙蝠侠给丹的资料上的照片不谋而合。

    丹见证了戴安娜如何第一次触发了守护银镯的力量，如何捡到了第一个抵达天堂岛的男人，如何因为命运仿佛早已注定的轨迹一路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中，和古老传说中的战神阿瑞斯对峙，又如何被阿瑞斯困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在爆炸的战机之中。

    “人类不值得你这么做。”阿瑞斯诱惑着戴安娜的杀意，“这一切都不是我导致的，我只是给他们一点小灵感，在他们想要制造毒药的时候，想要挑起战争的时候……是他们想要这么做，不是我。”

    导致了戴安娜的爱人史蒂夫不得不通过自我牺牲才毁掉了装满毒气的战机的毒药博士，在恐惧之中掉落了掩盖伤疤的面具，露出狰狞裸露的颊骨。

    戴安娜想起了什么。

    丹知道她想起的是什么，因为在史蒂夫冲上战机之前，拉着戴安娜的手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正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发展。

    戴安娜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们正如你所说，但远不止如此。”

    强大的守护抵御了战神阿瑞斯的所有攻击，令阿瑞斯愤怒地咆哮：“他们不值得你去保护！”

    戴安娜眼中的信念坚定：“这无关值不值得。这只关乎于信念。我相信爱。”

    贯穿灵魂、将阿瑞斯毁灭的雷霆直劈向丹的，在他被雷霆吞没之前，一切画面骤然烟消云散。

    “……丹，丹？”克拉克带着担忧的面庞几乎紧贴着丹的面颊，“你还好吗？”

    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直捏在手里的厄洛斯的眼泪暂时放回了口袋：“是，我很好。我知道我哪里不对了。”

    丹猛地上前一步，汹涌而真挚的感情几乎从他深蓝的眼眸中满溢而出，令猝不及防被丹微微颤抖又格外有力的手拖住了面颊的克拉克差点被这几乎将他沉溺其中的爱意淹没。

    丹低低地重新说出了那句被他误会了正确的归属的台词，注视着克拉克的眼神像是在注视着此生唯一的爱和世界未来的希望：“我负责拯救今天，你负责拯救世界。”

    沉重的人体落地声伴随着震惊地疑问声从丹的身边传来，丹却没有停顿，他的手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厄洛斯的眼泪，灌入口中，熟悉的轻盈和充满了爱意的愉悦感充盈了他的心脏，想要亲昵的欲望却被丹强大的意志压抑到边角，在这一刻，他只沉浸在方才记忆中戴安娜冲破桎梏，明定信念的心境之中。

    他看向难免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一切的蓝眼睛小男孩，明白了为何在最终戴安娜放弃了向毒药博士报仇，也懂得了戴安娜在资料结尾时写的那段对白：“……hey，kid.”

    “……你想干什么？”小男孩警惕地努力往后缩了缩身体。

    面前这个少年神明样的人散发着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气息，可他太了解随意靠近一个陌生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了。

    “我过去总想拯救世界，去结束战争，把和平带给人们。后来，我看到了光明之中的黑暗……并且知道了在任何人心中，善与恶永远并存。”

    “所以每个人都要做出抉择，这是任何英雄都没有办法代劳的。”

    “你也一样，男孩。”

    “希望你能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但不是在仇恨之下，而是出于爱。”

    “但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守护你。”

    少年神明轻轻吻了小男孩的额头。

    温暖的力量顺着被柔软唇瓣亲吻的肌肤一路扩散，像是被母亲的手轻柔地拂过所有的伤口，愉悦和舒适代替了伤痛，那些令他心情暴躁而心生晦暗的痛楚倏然在这一吻中远离了他幼小的身体，因为实验而变得畸形丑陋的脸庞在逐渐恢复，身体上正流着血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男孩几乎沉溺在这令他想要昏睡一觉的感觉之中，努力睁大保持清醒的双眼闪亮地看着面前真的在发着光的少年丹：“你是……你是上帝吗……”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爱你的人。”少年丹的眼神中皆是纯质的爱意，像是柔软的花瓣纷纷飘落在男孩的心头，将他那颗已经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只剩下绝望还在盘旋的心底重新升起了希望。

    “如果、如果你是神明的话，我愿意做你的信徒。”小男孩努力和睡意做着斗争，声音逐渐随着睡梦的降临而变弱。

    “呃……”

    不管怎么询问都得不到一点关注的史蒂夫·特雷弗试探着出声：“hello？”

    刚刚还没给他一点视线的众人齐刷刷地扭过头。

    史蒂夫·特雷弗吓了一跳，及其熟练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那个，我也不是很想破坏那么……”史蒂夫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感觉这群打扮的奇奇怪怪的蒙面人好像都不太好相处，“那么唯美的场面，但是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记得我刚刚是在飞机上……我死了吗？这里是天堂？”

    “等等，天堂不是神明的住所吗？那戴安娜会上来吗？”

    “哦，不，戴安娜不能上来，上来就是死了……等等我到底要说什么？！”

    “我现在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罗宾们异口同声：“活着。”

    史蒂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震惊中又无法抑制住欣喜的表情：“那戴安娜呢？我要去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史蒂夫并不是意外复活，丹一直误会了那句台词的归属，其实这台词是史蒂夫的，丹在看到过去后知道了一点，所以对着超人演的是史蒂夫，对着男孩演的是戴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