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娘的,这边关的大帅确实不同,居然是带着炮来的。”
至于方才杨肇基最后那句鸡犬不留,钱坤已经深信不疑,大同镇的边军,自家盐丁还是往后稍稍吧。
......
“阁老明见万里!”
王在晋甫一入座,就见这些自愿的、被迫的乡绅豪强们起身向自己敬酒。
“本官不明见。”
“坐,大家都坐!”
今日这番宴会,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地点不在熟悉的宽宅大院,王在晋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在破落的郓城官邸,设宴招待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
“谢阁老!”
一众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乡绅豪强们,怀着各异的心思,坐了下来。
只不过,坐也坐不消停。
王在晋设宴官邸,可这官邸早就震塌了,他们这些人坐在废墟之上,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受灾百姓。
钱坤面上冷汗直冒,若是没有杨肇基及周围官兵护卫,他甚至相信,这些灾民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这些人生吞活剥。
“不知阁老宴请我等,是不是为了赈灾一事。”
很快,有人坐不住了。
王在晋看过去,发现是来自武定州的大户豪强,遂笑道:
“本官虽才到郓城几日,但也知武定州受灾严重,可是看赵东家这一身装束,好像损失不大?”
闻言,那武定州豪强先是一愣,这才讪笑:
“其实受损也不小…”
“今日,将诸位请来,一是我王在晋初来乍到,对齐鲁之事不甚熟悉,需要诸位鼎力相助。”
“这二,是因皇上亲征西南大捷,叛逆被除,天下安乐,一片太平,和大家一块儿高兴高兴!”
“这…”
闻言,一众乡绅豪强面色开始不对。
谁都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王在晋说的是反话,有人便起身道:
“钦差说笑了,三省大震,乃朝廷无德,想是官员贪污惊怒了上天,这股邪火,还是莫要冲我等发才好。”
“正是,若阁老真有能耐,就该让这满地的灾民,得到赈济,却不是在这里阴言暗语,讥讽我等。”
王在晋目光流转,望向说话这二人,没有生气,笑道:
“三省大震,若全靠朝廷,定不能面面俱到。”
“诸位都是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豪强大族,各地灾民甚多,本官也曾想着,此番需得诸位鼎力相助,招抚流民,复建城桓。”
“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观诸位,任是灾民就在门外的路上饿死,也不像是能施舍那一顿粥饭的人,也便就不提了,绝然没有嘲讽之意。”
“既然诸位不会帮助朝廷赈灾,那本官再提,又有何用?”
这话说完,王在晋的意思也便呼之欲出了。
他这是在用激将法,鼓动山东的这些大户豪强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帮助朝廷在地方上赈灾。
“我邱县周氏,资银三千五百两,以助阁老赈灾!”
第一个人起了头,余的乡绅、豪强们,纷纷起身,一个接着一个喊道:
“长青邹氏,家财没有周氏那般殷实,也出银一千五百两,聊表心意!”
“我信阳汤氏,愿以南龙海口两所盐场全年之利,资助朝廷赈灾!”
听着这些话,王在晋心中百感交集。
现在的大明,朝廷百官,日日唇枪舌战,只顾党争,就连赈灾都要顾及党派利益。
地方上,却是这些短视小人做主,百姓何其不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