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些老虎苍蝇,我们惹不起,至少躲得起。这些道理你比我们懂得多,现在反而要我开导,太奇怪了。”
他们是在星期四考科目三的,下周一四个人同时到驾校查看成绩,居然全部获得通过。
商定周三一起考最后一个科目。
科目四当然是小儿科,及格不在话下,上午考完,下午观看了一个多小时的警示教育片,郑重宣誓之后,驾照顺利拿到手。
于永乐捏着黑色皮套装着的驾驶证,欢悦之情溢于言表:“为了你这个小本子,花了老兄我四个多月的时间。
“从今以后,咱们算是有证一族了,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晚上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因为损失了两百个大洋,谭志成心有千千结,始终释怀不下。
有的人被石头绊倒,骂一声“她娘的”,爬起来拍干净双手膝盖上的泥尘,继续赶路。
谭志成决心做一回好人,要搬掉这块横亘在路中间的石头。
就算搬不动,至少证明自己曾经努力过,所以回来他立即跟培训部反映,还联合了几个人实名给车管所投了举报信,列举哪几个教练向学员索取钱物。
车管所闻风而动,一番明察暗访,确认举报属实,责令驾校拿出整改措施,清理害群之马,据说有几个教练被取消了教练资格。
这是后话。
谭志成向林老师报告,班长的使命履行至此,明天就辞官封印打道回府。
林老师恭贺他们,叮嘱“经常联系,后会有期”。
晚上他们从校外吃饭回来,正躺在床上说闲话,林老师突然驾到,告诉他们明天先不急着走,下午一起在栩欣度假山庄吃饭。
因为获取驾照的人已经过半,有的人轻轻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她担心到培训结束,吃饭的人凑不满一桌,所以决定将聚餐日期提前。
那天参加聚餐的有三十多个人,正好开三桌。
林老师一诺千金,亲敬谭志成三杯酒,感谢他任劳任怨,替她分担了不少担子。
在众人起哄的声音里,谭志成又回敬了三杯。
许多女人对啤酒具有天生的免疫功能,林老师好酒量,千杯不醉。
饭后吃烧烤。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
四月的天气已经染上了三伏的毒,酷热无比,每个人都对着火炭堆敬而远之,手中的肉串、玉米棒子远远地伸着。
微风轻轻地拂着,有气无力。
宁思瑜烤韭菜,连换几个位置,油烟气都往他的方向飘,眼泪都呛出来了。
他愤然道:“这烟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呢!”
于永乐故作神秘地道:“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宁思瑜一咬就上钩,问:“什么说法?”
于永乐道:“听老人们说,烤火时被烟熏的人,多半是屁股没有擦干净。”
宁思瑜气得说不出话。
韭菜烤熟了,他递一串给于永乐。
于永乐正要吃点素食开胃,道谢之后,吃得津津有味。
刚吃完,宁思瑜道:“有个真实的消息告诉你,刚才上完厕所我忘记洗手了。”
于永乐等是中午时离开学校的。
据说永别等于暂死,他们虽然不是贪生怕死,临别心里竟有莫名的怅恋。
知道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到这地方来,所以走得格外惨淡,提振不起一点志气。
这是近半年来他们第二次挥手向不同的地方告别,几个月前惜别军旅,战友们结队敲锣打鼓相送,面对熟悉的面孔,想到或将后会无期,眼泪情不自禁。
这次送别的人一个也没有,泪水不再多情。
师生们都已经午睡了,校园显得冷清而且空旷。
皮箱轮子和柏油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像夏日中午树上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唤一样让人心气烦躁。
宿舍楼、饭堂、教学楼、校门,一个接着一个走进背后的风景,渐次变远,再也没有回到他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