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见这话,因说道:“鸳鸯的姐姐前儿血崩死了,她娘来求恩典,接鸳鸯家去走走,我想着鸳鸯母亲膝下就两个女儿,如今没了一个,鸳鸯又从小服侍我,岂又不许她去的。便让她家去了。”
薛姨妈听见了,只是一笑,奉承道:“这是老太太菩萨心肠,再仁慈待下不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病最是厉害,倘或医治及时,保住了命,这身子也坏了一半去,即便不是经年累月缠绵病榻,也劳累不得,稍有不慎……”
王夫人听见这话,不禁装出一副悲悯的样子来,叹着气对薛姨妈道:“可不是这话,鸳鸯她姐姐竟还算好的了。我生宝玉那年,后廊上有一个本家媳妇,成亲几年都没个动静,后来求神拜佛,好不容易怀了哥儿,可到了六月上,不知怎么淘了一回气,竟小产了。这哥儿没了不说,那媳妇产后又失于调养,后来竟得了那崩漏之症,请了多少大夫也没能医好,苦熬了几年,一日血崩不止,大夫来迟了一步,好好一个人可不就这么没了。”
薛姨妈听闻,唏嘘了一番,方叹道:“正是呢,这产前产后最是要紧,倘或伤了身子,纵是再后悔也描补不回来了。”王夫人听着薛姨妈这么一说,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往邢芸那看了一眼,忽问道:“大太太今日瞅着,竟没什么精神似的,可是累着了?”
说了这话,王夫人又假作好意的劝道:“要不要打发人传了太医来看看?前些日子,大太太月子未坐足,便出门走动,我瞅着便有些担心。大太太年轻,或许不知道,这坐足了日子,才能出房门的规矩,是自有一番道理。不是我说,大太太合该保重些,大太太盼了这么些年,神仙佛祖保佑着,才生了小姐儿这么一点骨血。若大太太有个什么,这府里又有谁能似大太太这般疼顾小姐儿呢?”
王夫人既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邢芸岂有不明白的,说来说去,还不是在咒着她短命早死呢。邢芸冷笑一声,看来在这府里略手软了一刻也不行,不然有些黑心烂肠的畜生,就越发的蹬鼻子上脸。
邢芸只觉手痒痒的紧,但目光扫过薛姨妈,邢芸却察出几分不对来,贾母和王夫人虽然不是好东西,可在外人面前一向是要脸的,如今又是王夫人的寿辰,人来客往着,贾母的院子若闹出什么事来,外头岂有不知的…
亦或者,贾母和王夫人本就巴不得闹出事来,一旦邢芸动了手,有着薛姨妈和这里外的亲朋好友作证,贾赦又是个没能耐,不被贾母压着休了邢芸才怪,纵是贾赦良心发作,不肯听贾母的主张,可大房的声名也得彻底毁了去。
邢芸再是厉害,这声名一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人肯听她分辩,还不由着贾母和王夫人拿捏,邢芸的女儿岂又不受牵连的……
邢芸眯了眯眼,看起来,元春还没封妃,王夫人便等不及要在府里扫清障碍了。
只不知是这事是贾母薛姨妈王夫人三人联手,还是王夫人和贾母两人的主意……
不动声色的扫了薛姨妈一眼,邢芸暗忖道,薛姨妈果然不亏是王夫人的妹妹,只看这看透人情的眼神,愧疚的脸色,不知道的还真当薛姨妈为说错了话,引出这些事端而内疚不已呢。
可惜邢芸并不是林黛玉,能随便让人唬弄了去,书中林黛玉只听三言两语便和薛姨妈认了干亲,甚至将别人的奚落当作了打趣了,要换了邢芸,别说什么认亲不认亲,正眼儿瞧不瞧薛姨妈还是个问题,谁让薛家是皇商呢,这沾了个商字,被歧视那是社会因素,谁也没法指责的。
瞅着薛姨妈内疚的表情,邢芸用帕子掩着口,略撇了撇嘴,薛姨妈也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儿了,做出这副模样也不怕人笑话,这府里谁不知道薛姨妈是个举止言行得体的人物,今日又是王夫人的寿辰,薛姨妈纵是一时失言,却该避讳描补一二才是,等着王夫人把话说尽了,才……
一个死了老公儿子又不成器的寡妇,就算有娘家帮忙,可没三两分本事,也撑不起这偌大的家业来。
邢芸可不会傻愣愣的当薛姨妈是什么慈悲人,真论起慈悲来,这一府里谁能越过王夫人去,但背地里……
邢芸冷冷一笑,不就是装模作样么,又不是你们王家的家传本领,真当别人装不出来不是。
想着,邢芸用帕子捂住胸口,眼睛略眨了一眨,看着王夫人娇笑道:“二太太放心,我身子好着呢,只为二太太这番关心,我纵然不能如老太太那般,活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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