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开放的到来,蔬菜公司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面临淘汰被迫改革,而后改革失败后便打着改革的幌子将国有资产尽数变卖,靠那些灰色收入,才保住了当下这个不伦不类的“XX发展有限公司”的壳子……
听着这个企业的兴衰史,萧涅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但是他也不多评论些什么,因为自己并不是经济学家,如果把自己那幼稚的经济观点摆出来,非但败了大叔的雅兴降低自己换铺成功的概率,还会让自己在满车厢的乘客面前,尤其是沈小猛的面前丢了面子。所以他做的,只是静静的聆听和适时的附和。
话到后来,睡在沈小猛下铺的那个衣着洒脱利落的大姐听不惯了,于是尖着嗓子说道:“要我说啊,像蔬菜公司那种不符合市场规律的怪胎就该消亡!本来么,当初你们就是靠着不合理的体制走向辉煌,而你们,那个怪胎的附庸品也在其中分得了一杯羹!但是呢,不符合历史潮流的体制终究是要灭亡的,覆巢之下无完卵,所以蔬菜公司的倒掉自然也不可避免。还有一句俗话叫树倒猢狲散,既然大树倒了,你们却还是抱着那将倾的大树不肯撒手,被大树砸伤是很正常的。”
听着大姐马后炮一般的言论,大叔一脸的不快,于是反驳道:“是!我承认当初是有很多东西不合理,但是现在就合理吗?当初大家都挣死工资,领导能捞的油水我们这些工人也能捞到!可是现在呢?现在我们这些半死不活的员工只能看着那些高层领导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连一杯冷汤都喝不上!那些领导们是怎么发家的,经历了改革阵痛的我们这一代人谁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哈?”大姐冷笑道:“自己没本事,反倒怪起改革来了?跟你说,我也是在改革的时候下海的!因为我当初就知道,那些当官的终于逮机会名正言顺的捞一把了,既然是要打着改革的旗号把坏事做绝,我就知道这结果肯定好不了,那些喊的再响亮的口
号也不可能实现,所以我就撂挑子不干了……自己创业到现在,比好的咱比不上,但是比起你们那些抱着所谓的金饭碗致死不肯撒手的最后却输的精光的……”
“咳咳!”萧涅已经意识到了,就因为自己一句询问,话题出现了严重的跑偏——或许这就是最恰当的讽刺,明明是要换铺,却虚伪的套近乎,结果得到了这个距离原题十万八千里的讽刺意味十足的结果;如此情景,和那些披着改革外衣的那啥最终得到的畸形结果是何等的想象……
“即便怀着善意的心,却用了欺骗的招数,最终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结果。”黑衣人甲的吐槽貌似话里有话。
看来,黑衣人已经猜透了萧涅想要换铺的想法——不得不说,这个人还是很精明且的。
事已至此,萧涅也不再理会大叔和大姐的争执了,索性将目光投向了黑衣人,直接把话挑破道:“哥们,那咱俩换个铺怎样?”
黑衣人甲摇摇头道:“我们的铺位是大……是那个人的安排,没有他的允许,我们无权对其进行更换。”
萧涅笑着问:“男他还是女她?”
“无可奉告!”黑衣人甲的回答让萧涅顿时气结。
这时,沈小猛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外面,冲萧涅招招手,意识他跟出来。
卧铺隔间外的走廊上。
“萧不着调,这次旅行从一开始就透露着诡异啊。”沈小猛低声道。
萧涅苦笑道:“这绝对非我所愿!但是……”
萧涅忽然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飞驰倒退的景色道:“这就是奇妙的旅行文化的精髓所在。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即便你已经规划好了行程,但是这旅途上的插曲,偏偏却很有可能比旅途本身更有分量,更值得记忆和回味。”
“看来,你曾经有过旅行。”沈小猛看了萧涅一眼说道。
萧涅抬手搭目远眺道:“我曾去过很多地方,试图去寻找刑天的踪迹,但是未曾想到,他却忽然出现在我的身前,而且现在反倒要自己找上门来了——由此可见,人生本就是一场奇妙的旅途,永远都会有你意想不到的风景在下一个路口等待。”
“哈哈哈哈。”沈小猛被萧涅一番娇柔做作的言论逗乐了,“列车上的萧涅,比平时的萧涅更加的不着调——不过你今天的表现也让我确认了,你并不只是一个只知道靠玩游戏打发时光的城市宅男……”
萧涅笑了笑回应道:“当然,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随着旅途的继续,我非常希望能和你分享那些故事。”沈小猛由衷的说道。
“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受了这列车文化的熏染,开始说些类似于言情小说里的对白了?”萧涅一边打趣,一边放下手,刚准备掏根烟,却发现正前方赫然贴着一个“禁止吸烟”的标志,于是咧咧嘴道:“看来是宅在家里太久了,连火车上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沈小猛甜甜的一笑道:“出来走一走,果然还是有好处的。”
“啊?”萧涅笑着问:“这么快就发现旅行的乐趣了?”
“最起码,某人不能再用香烟荼毒自己的肺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萧涅笑着说道:“卧铺车上,一般都设有吸烟处的——不然几十个小时的旅途下来,还不把我们这些烟鬼憋疯了?”
“此话在理。”一个萧涅熟悉的声音飘来,“哥们儿,一起去抽一颗?”
“杨烈,杨疯子?”萧涅循声望去,果然看到那顶标志性的鸭舌帽下,杨烈那张面带微笑的圆脸。
对于杨烈的突然出现,沈小猛如此评论:“果然,身在旅途的我们永远都想不到下一刻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景色,下一个路口要面对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