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涅手上的铐子已经打开,当下他正斜靠在椅子上喷云吐雾,刑天则顶替了柳媚儿原来所坐的位置,正对着萧涅端坐在桌子后面。
而方才审讯式的问答,到现在则完全变成了双方对等的谈判。
为了取得萧涅的信任,刑天特意让柳媚儿退了出去,是故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仇人。
然而观察刑天的表情却发现,那表情非但不会给人以类似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压迫感,他脸上反而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仿佛这间封闭的侦讯室是他家的客厅,而他则是热情好客的主人。
“这种情况还真是讽刺。”萧涅吐个烟圈说道:“厌恶一切秩序,宣扬人世间的一切规则都该毁灭的刑天竟然披着维护国家秩序的暴力机关的外衣,而后坐在这个本应掩埋罪恶弘扬正义的地方和我探讨关于如何共同毁灭这个世界原有秩序时的相关合作问题。”
刑天整了整披肩长发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是非,也就无所谓讽刺和褒扬——世间竞争胜负评判的唯一标准便是成败。我若成功,秩序便消亡;我若失败,便命丧于秩序法则的巨轮之下死无全尸。其中无所谓谁对谁错,唯有最后的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若我当年砍下了黄帝的头颅,我刑天便不会是冥顽不灵的叛乱分子,也会像那个伪君子的金身一样享受后辈们的顶礼膜拜,坐在世祖的庙堂里承受后辈的烟火供奉。”
萧涅没想到,自己随便吐个槽就引来这么一串长篇大论,于是苦笑道:“我想您应该先弄明白一个问题,你只是刑天神力的继承者,只是一个堕入魔道的觉醒者,你不是刑天大神本人——而且当今世界也没有什么黄帝,所以说,你的仇恨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不!”刑天斩钉截铁道:“有意义!黄帝就存在于当今的世界,他就在你我身边,充斥在我们的生活之中,虽然他的肉身已灭,但他创造的一整套秩序却流传下来,填充在这天地之间,左右着世间万物的生活!可笑的是,幼稚的王庭将黄帝这的话曲解为天道,并且用暴力强迫他人去服从这所谓的规则。王庭宣扬天道无为无欲无求,却刻意的回避这天道的本质只是上古神魔大战时得胜者制定的法则,既然是胜者的法则,怎么可能没有偏向,怎么可能是无欲无求呢?”
“喂喂,你刚才不是说——胜者的话便是真理么?既然你也承认我们的祖先是胜者,为什么却不肯承认他定下的规矩呢?”
“我承认他当年的成功。”刑天剑眉一挑说道:“但是我不承认魔族当年的失败!”
“擦!跟没说一样!”萧涅撇撇嘴道问:“你非这么大力气见我一面,不仅仅是为了向我阐述你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吧?”
“这本就是目的之一。”刑天盯着萧涅的眼睛说道:“我们必须确认你的价值准则和魔族有共通的地方,才会同你合作。”
萧涅想了想回答:“我反而认为
,合作的基础是你们能给出足够吸引人的筹码。至于什么狗屁人生三观,提或不提都没什么太大用途。”
“不。”刑天摆手道:“你必须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认为,什么是道?”
萧涅一愣,精神忽然有点恍惚,好似重新回到了大学时代毕业答辩时的场景:当时导师提出的问题和步入社会之后的工作毫无关联,也不会对一个学生的社会经验提升有任何的帮助,然而导师则要求萧涅必须准确的回答出那些刁钻的问题,否则便会让萧涅的毕业设计沦为不合格产品,而萧涅也会因为这错误的游戏规则衍生出的闹剧一般的答辩丢掉这块社会的敲门砖——文凭。
萧涅知道,所谓大学深造,便是父母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换来的镀金时光——现在的大学,便是乐于培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半成品——学士、硕士、博士的光鲜外表下是陈旧腐朽与社会严重脱节残次品。这些残次品步入社会之后便发现,那张薄弱的镀金表层在社会风雨的冲刷下很快褪去,而脆弱的内在则赤裸裸的暴露在面目狰狞的社会面前,于是,平凡的毕业生们开始以自己那并未得到实质提升和锻炼的肉体去体味残酷的世间法则……
在这生硬而扭曲的规则的磨练下,他们要么的变得麻木如行尸走肉般苟活;或者粉身碎骨以满腔热血画出一捧血花祭奠自己失败的人生;或者磨出厚厚的茧子封印自己的灵魂以求得继续生存的权力。
无论苟延残喘,还是粉身碎骨,也包括委曲求全——都让萧涅感到出离的愤怒,他觉得无论选择哪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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