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些像是认同温轲之言:“九州纷争,已然阻止不了,可这场旷世大战中,优胜略汰弱肉强食后,剩下的,该是何物?一丝国运大气,促成的可能就是统一整个九州的国,惊世大国。”
“大师,你到底是东赵的,还是我们大梁派到东赵迦叶寺的卧底?”青年无奈道。
“东赵是九州的,西齐也是九州的,大梁亦是,而九州是天下的,天下,又是何人之物?”和尚睁眼,他看了一眼斗笠少年,叹气道,“天下归谁,便决定了天下的好坏,最后,天下苍生的处境也就不同。”
黄衣赤足不等这大梁皇子说话,又道:“贫僧知晓林将军护送殿下为的是何事,殿下早就决定不问世事,安然度余,可贫僧此次前来,便是拉缰回马。”
温轲抱刀笑道:“这话要是对我说的,我就举刀把这秃驴剁了。”
“施主刀子嘴豆腐心,就算贫僧说了,也信得过施主不举刀。”
少年一笑置之。
土丘之上,那背着油纸伞的黄衣小和尚趴在丘头,眼巴巴张望着,皱眉抬鼻子伸脖子想要听个大概,可终究是没能听到一二,唯独那少年笑声刺了耳朵罢。
大光头向山丘上的徒弟招手,背对着萧舒卿:“贫僧入梁撞了大运,先与入地少年一战,后提早巧遇殿下,实属天道冥冥中,本以为要在大梁待上许久,看来
又要启程了。”
“贫僧奉师命,周游十四国,拉缰回马!”黄衣赤足一脚深深踏土,身形上挑盈盈一跃飞上山丘,他把手捞起小徒弟,细心地替他拍去干凝的泥块。
“师父师父,你们刚才说什么啊!”
“家事国事天下事。”
“好无聊啊,咱们要去下一国了?”
“去。”
“师父,那你说咱去哪儿啊接下来?”
“阿弥陀佛,接下来咱去西齐,离得近些,总不能太累了,对吧?”
“师父说的对,西齐美女多着呢,玉人评里头好多好多的玉人都在西齐嘞!”
“天天在寺里念经,小脑袋不知想哪去了!”
“玉人评还是师父你给的!师父你想去看玉人就直说!”
“聒噪,休要胡言!”
“本来就是嘛……”
“好生替为师看看气,做得好的话,到了西齐为师给你买糖葫芦。”
“师父啊,我刚才可是看出那人的气了,你得先在梁国给我买!”
“哎呀,可惜,这一脚,已经算是出了梁国国界了!”
“师父你耍赖!”
“师父。”
“又怎么了?”
“那个少年……”
“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莫言莫言。”
一大一小两个光头从山丘消失,没入滚滚尘内,回音尚还可听可闻。
斗笠少年撇撇嘴,冷笑一声把手中刀鞘抛给青年,那刀很是妥当地入了萧舒卿的怀,九条金色龙鲤搁浅白玉长锦,黑色刀鞘斩在玉上。
青年接后怔住,抬首看向这个入地少年。
温轲站在五步开外,压眉:“回去。”
林武夜看了一眼四皇子,含笑跪倒在侧,对着这个斗笠少年一拜:“迦叶金刚佛陀已去,林武夜只能拜谢少侠,提点殿下之恩,林武夜永世不忘。”
“我……”
“这刀该是你们梁国的刀,刀主同西齐唐门弟子都在兆城被我杀了,回去该做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少年抬首支起斗笠,露出一张俊逸非常的脸面,冷锋薄唇咧开道,“这也算是信物,我此行八屠山,等我转回梁国,我希望能看到一个让我满意的状态。”
“少侠要收我为徒?!”
“别的我不知道,但梁国的百姓觉得你很好,应该说,如果你当上国君会很好,至于收徒,莫要痴心妄想了,好生去学点俗武强身健体,洛神散的毒根深蒂固,但并非不能解。”
萧舒卿动容。
少年走在平野,按住斗笠回首而视,那马车朝着大梁帝都方向奔驰,他眉头一展轻声自语道:“我借你梁国四百甲斩去心魔,此后还你九州十四国天下,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