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拿得下宁宛。至于白台,送给他们便是。”
“宋军虽与王明华联手,但想也知道他们这个同盟根本不会牢靠。而且凭他们手上的兵马,根本不敢来打王城。而王城以南的城又大多已为他们所占,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他们便只能干耗着。时间一长,他们便会自己闹将起来。到时候…”
他抬起手,缓缓将手指合拢,“本王便自王城发兵,以雷霆之势将他们击溃,这北疆,也就彻底成了本王的囊中之物了。”
“大王高明!大王威武!”
对于程枭涯的“以不变应万变”之法,奥迦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看着对方那斗志昂扬的模样,他又不好反驳,只得予以应和。
不管怎么说,完颜博的死没有打击到大王,那真是再好不过。
松了一口气的奥迦,当下便向程枭涯告辞。
“属下还有些事要忙,先行告退。”
“疆人就该有疆人的样子,别像九州人那样文绉绉的。”
程枭涯朝着大汉挥挥手,“快去吧,省着在这里打扰本王的清净。”
“是。”
奥迦大步离开。
他这么一走,宫殿内再次安静下来。烛火依旧在跳动着,微弱的烛光照在男人的身上,将那坐在王座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宁宛…呼延廷…”
他的声音不再如先前那般激昂有力。
“他能挺多久?一个月?半个月?”
他轻轻笑了笑,“我又还能陪你多久?一年?半年?”
没有人回答他,在空荡的宫殿中,除去他以外,只有几根蜡烛在燃烧着。
“不管如何,一切都在按照你想要的在发展,不是么?”
他又笑了笑,那笑声中带着释怀,又带着些坚定。
“放心。”
男人自怀中掏出那块刻着奇异文字的铁牌,轻声道:“你所想的一切,终会实现。”
……
宁宛,城主府。
老者自床榻间猛然坐起,他神情惶恐,额头还残留着些冷汗,显然是自噩梦中惊醒。
他有些僵硬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确认自己正待在自己的卧房中后,老者放心似的长出一口气,继而抬手抹去额上的汗珠。
这样的日子持续多久了?
十年?二十年?
老者已是记不太清。
他只知道,自那一战结束后,他几乎每晚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
梦里满山遍野都是那逃命的败军,他们神色惊慌,模样狼狈,什么都顾不得,只知道逃。
而他,也是其中之一。
哪怕他贵为狼主,哪怕他武艺不凡。
可他依旧什么都没做,只知道躲在人群之中,跟着他们一起亡命奔逃。
梦中如此,现实亦是如此。
老者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银发,穿戴好衣裳后,他看了眼窗外仍自发暗的天色。
这些年来,睡觉于他而言近乎折磨。
无尽的折磨。
鲜血,尸骸,哀嚎,杀声,还有那马蹄声,充斥在他这些年的梦境中,那一张张扭曲的脸仿佛在斥责他的无能,仿佛在提醒他,有二十万人因他而死。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初他没能改变些什么,如今他依旧无法改变些什么。
哪怕他是北疆仅存的两位狼主之一,哪怕他极有可能在程枭涯成就大业后获封贤王,这份折磨也必将持续下去。
至死方休。
“咚咚咚…”
敲门声于安静的卧房中响起,老者收回视线,用略带疲惫的声音说道:“进来。”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的是他的手下。
“狼主大人。”
那人低头道:“东城门外忽然出现大批军马,数量大概在一万左右,来自疆南,敢问狼主该如何处置?”
“疆南?疆南那不是柯勒石的地盘?宋军犯境,他的人不留在那里抵挡宋军,跑到老夫这里来作甚?”
许是想到某种可能,老者那原本舒缓的眉心忽地紧紧拧起。
“仔细盘问他们一番,确认是疆南的人后在将他们放进来。另外,把他们中领头的那个带来这里见老夫。”
“是。”
那人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屋子,留下的老者则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柯勒石应是已经死了。
他如是想到。
或许…
老者的手悄然攥紧。
或许,能让他摆脱梦魇的机会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