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撒娇一下,但从来不会真的生气。可是怎么变得这么快?一个月前的沉默,十几天前的分手,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真的要用金钱来维持吗?”
一斤牛排骨、鲜活的鲢鱼、香菇、竹笋、豆腐……,这些食料化成一道道美味的菜肴,摆在了桌上,当然还少不了几瓶冰镇的啤酒。
李天曌从来没这么痛快的花过钱,或者应该说,他从来没为自己这么痛快过。看着这些好吃的,拿着筷子大块大块的吃起来,仅管一百块钱,只剩下三块五毛钱了。
不知道是因为好久没吃这些好东西了,还是因为悲伤过度,让食量变得特别大,一小锅饭就着这么多菜,吃得干干净净。
“算了,分手了好,甩掉了这个大包袱,我不知道有多轻松呢。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喝酒就喝酒。”李天曌猛灌了一口冰啤,虽然是这么说,但话语中不是轻松,而是自我安慰。
墙上的钟指到了八点半,不知不觉,这顿一个人的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小方桌上的三银一铜四个钢崩仍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这就是这个屋子里仅剩下的钱了,就连一角的硬币也找不出。
“明天没钱了吧,怎么办?总不能叫我以前的朋友,再去把那些钱抢回来。”李天曌忽然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三块五毛钱,出了门。
去干什么?当然是去借钱。在城闹里,三块五毛钱绝对熬不过一天,他的同事明天白天要上班,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
笃笃笃。
“谁呀?”一片楼区内405室的房门打开了:“哟,是小李啊,快进来快进来。”
“哦,不……不用了王哥。我……”李天曌低着头吞吞吐吐了半天。
王哥看出了他有事,问道:“什么事啊?”
李天曌犹预了一下道:“王哥,在公司里,就我跟你的关系最好。”
王哥笑道:“那是当然。”
李天曌道:“所以我想找你借点钱,等我找到工作马上就还你。”
王哥一听,哈哈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虽然你被退职,我也替你难过,不过科长可跟我说了,他这回给你的退辞费有一万四,你还找我借钱。我还正想着,找你借钱接济接济呢。”
“不是,我……”
“老王,谁呀。”屋子里一个女人大声喊问。
王哥道:“哦,是我们公司的小李。”
屋子里又道:“那就叫他进来坐啊,快来,帮我带下孩子,我要洗澡。”
“来了。”王哥回了一声,对李天曌道:“我家里一家四口,大儿子,满月的小女儿,哎!一个月的薪水都不够用啊,还借了公司里两个月的工资呢。现在月中还没到,发工资还有几天呢,哪里还有余钱,要不过两天我再借给你吧。哎,对了,小李,你的退辞费干什么用了,今天刚拿到钱,一天都没过完呢,别说钱丢了哦。”
“老王,快点。”屋里又催促了一声。
王哥道:“要不进屋来坐一下?”
“不用了,麻烦你了王哥。你还有事,你忙吧,我走了。”李天曌勉强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妇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人走了?”
“嗯。”王哥道:“这个小子,一万多块钱退辞费,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借什么鬼钱。”
他老婆道:“我看啊,他是因为被炒了,想找你们这些同事好骗点钱开溜。”
王哥道:“他以前当过小流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好了,进去看电视吧,我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李天曌站在楼梯上,将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表情却不是愤怒,而是淡漠。
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用人走茶凉来形容李天曌目前的处境最合适不过。他不生气,因为这种事他早已经预料;他不失望,因为这种事孤儿时,他已经见得太多。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就算同在炎炎烈日下,人与人之间的温度仍是那么冰凉。
记得小时候,孤儿院的叔叔阿姨们,一个个戴着伪善的面孔,在领取政府的救助金时,他们都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孤儿院的每个孩子都能想回到家一样。可是当领到了钱,在那样一个封闭的世界中,伪善的面具下他们才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体罚、虐待,反抗的后果就是挨饿。吃着劣质的面包,还要表演各种节目供他们取乐,人心向背,谁又能了解谁的另一面?
或许,李天曌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奋斗的目标,那就是让挚爱的人幸福。可现在,这一切愿望如烈火焚烧过的灰烬,那样冷漠。
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拖拽着长长的斜影,如同日落黄昏,李天曌将走近人生暮落后的黑暗。
脚步,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冰冷……